如今谁能服众?唐延只是暂领燕州大营,他可没有傅将军的威望,能够以燕州一营镇住整个燕北。
周诩手上不超过半数兵马,我晏家有一部分,其余各方势力占一部分。因着周诩在朝中根基浅薄,退一万步说,这些武将纵然作乱,也只拘于燕北一地,成不了大气候。
而周诩杀周谦,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我晏家,一则,可以立即上报朝廷,昭告天下,告知周诩杀弟恶行。刺客之举,本就上不得台面。周诩妄图依靠这等做派成事,岂是人君之象?他想如愿,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二则,若是我,当真处于这等境况,我会选择隐下此事,反正这刺客又并非是大张旗鼓、众目睽睽之下行事的。
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周诩以为事成,骄纵自得之际,发起攻击。同时,快马联系京中,让秦氏矫诏,今上传位,三皇子登极。大皇子意欲兴兵谋反,宣称其为叛逆,着晏氏诛之,保证师出有名。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周诩既在军中,那消息应该更为灵通。他以这种方式引战,他不顾虑北胡的么?这可不是单单杀一人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咳,程知心下忍笑,不愧是我媳妇,这槽点都吐到一块去了。周诩确实是没有什么判断力和大局观。换做是我们直面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搞死他。
而文蓁这长篇大论,无非是想说,燕北是我的地盘,跑到我的地盘来杀我护着的人,有没有搞错?周诩纵使军中势力不小,那也只是军中。
轻咳一声,程知开口道,“唔,这个嘛,许是我们的大皇子殿下,嗯,认为自己天命所归,只要没了拦路石,大概就能振臂一呼,天下俯首,三呼万岁…吧?”
“……”
“其实,当时,我有献过三策。毕竟,眼见为实,我还是想认真看看这位殿下的为人行事的。只是嘛,呵呵……”程知但笑不语。
“喔?三策?说来听听?莫不是还有上、中、下三策?”
“然也。文蓁当真知我懂我。”
“……说。”
“当日,我和周诩说,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是通敌叛臣、谋逆贼子,还是从龙新贵、平乱功臣,这只在一线之隔,只在最终结果,只在那个位子上坐着的是谁。
晏正巍节制燕北,在他有意经营之下,兵马充足,物资充沛,其实力恐不下于燕北驻军。与其正面交手,硬碰硬地对上,只怕占不到便宜,只会徒耗在燕北。一旦京中生变,名分坐定,他悔之晚矣。
这时点,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悄然领军,轻车简行,奇袭京都,迅速平定乱局,落实名分,此为上策。
整顿军中,整合势力,发出讨逆宣言,诛杀祸国贼子秦氏,稳扎稳打,兵临城下,此乃中策。
而欲断敌人臂膀,先以晏家开刀,徒耗兵力,耽搁时间,此乃下策。
很显然,周诩倾向于我最不推荐的。”
……
“……”
晏文蓁半晌无言,再看傅徵的眼神已经不能简单地来用复杂难辨来形容了。
这是一个什么人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一直籍籍无名?这样的人物,她真正想要辅佐谁,又怎么会失败?这样的人物,若是与她对阵,可是敌得过?
晏文蓁心下一片唏嘘,好在她也不看好大皇子,好在她现下想和自己共同行动。
“悄然领军,轻车简行,奇袭京都,迅速平定乱局,落实名分。若是周诩听得懂你言下之意,恐怕如今形势逆转,天子之位已然易主。
但凡周诩有些许容人之量,有纳谏之度,肯收一收他那暴虐的性子,我晏家也不是非得要与他为敌。”
晏文蓁随即一叹,“傅徵,你当真是国士之才。”
“嗯?哈?哈哈哈……”
本是倾慕这人才华,这才有了这一声发自肺腑、不受控制的喟叹。哪曾想竟是得到这么个回应?
“很好笑?”晏文蓁眉头蹙起,这人既不像是志得意满,也不像是嘲讽自己,就是纯粹的…捧腹大笑?!
“不是,文蓁,我就是随便乐一乐。哎嘛,你方才那一句,说得可有高祖雄风了。你若是皇帝,我自是你的国士。”
“……胡闹。”收回方才的话,有这般德性的国士?!
……
“好啦,说正经的,周诩这边,我可以暂且稳住他。抵御北胡,关键的一环,还是在你爹的身上。这便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蓁可是喜欢猜一猜的呦。这不,立马就答了。
程知这本事可是要和媳妇秀一秀的,不然,岂不是锦衣夜行?
下一章,接着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