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晏文蓁惊骇莫名, “这,这怎么可能?”
“文蓁, 按理说,武人死战。
赤兀极来势汹汹, 大周军队纵不能将其阻于国境之外,也该将其诛灭在燕北土地之上。
只是,若然, 北胡轻易便可破了燕北呢?猝不及防, 不战而胜?燕北驻军还来不及集结, 各方兵马还来不及反应,北胡便携兵势直下京都呢?
文蓁, 你是基于军情判断, 尚且觉得, 胡人孤军深入绝无可能。那么,朝中那些子满口胡虏蛮夷的权贵文臣呢?
他们可是素来认为, 胡人弱小不堪, 区区胡虏, 岂敢生有异志, 岂能生有异志;他们可是素来认为,蛮夷之地,应当以圣人王道教化驯服,岂能随意兴兵,穷兵黩武;
他们可是素来认为,边军将领拥兵自重, 贪得无厌,谎报军情,变着法地向朝廷伸手讨要;他们可是素来认为,朝中武官上下一气,意图大动干戈,谋求私利;
你觉得,不到兵临城下,不亲眼见着北胡大军,他们能信?他们能有效组织兵马抵御攻防?
更何况,京都为秦氏一党把持,他敢在这个时候妄起兵事?他不会认为,这是大皇子的阴谋,意欲趁乱逼宫,浑水摸鱼?
再者,就算他们信了,可现下,朝堂上,位居高位的那些人,日日忙着党争构陷,打压异己,花花肠子是有,纸上谈兵是会,然则,让他们直面大军,直面杀戮,他们可以?
届时,北胡当真兵临城下,你觉得,京都之地,会是有以逸待劳、严阵以对的王师,还是匆忙指派、毫无头绪的一盘散沙?
燕北以南,多是平原,骑兵奔袭,数日便可直抵京都之外。你觉得,是北胡攻克京都、拿下皇城的速度快,还是各地勤王大军挺进包围、歼灭敌军的时间短?
兵贵神速,这是一个时间问题。”
程知见着文蓁面色数变,又继续抛出一枚炸弹,“文蓁,而且,大皇子亦在燕州城内。”
“什么?”晏文蓁正随着眼前这人的一番话语陷入沉思,如今再听着这么一句,霍然抬首,“周诩怎么会来燕州?”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先前不也忧虑过这个问题。”
晏文蓁闭闭眼,“他要抽调军队?他竟然敢在这个时节抽调军队?京中形势如何?你先前不是说过三皇子人在燕州城内?”
话音刚落,悚然一惊,“大皇子、三皇子,……,同时都出现在了燕州城?!”
定定望着那人的双眼,晏文蓁看懂了其中的意思,“傅,傅徵,是我想的那样么?你想说的,是我想的那样的么?你说的,事态有异,是,是指的这个?”
“不错,”程知抿抿唇,“文蓁,周诩和周谦,大周仅存的、唯二的皇子,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候选人,如今,都身处前线。
京都攻破,大周会元气大伤,但若有人举王旗,振臂一呼,集结军队,安定人心,那么,夺回京都,收复失地,驱除胡虏,也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皇子遇难,大周后继无人,社稷会生乱,然,无铁蹄在侧,无刀锋横亘,问题终会解决。
可是眼下,这二者凑一块去了。
若然燕北有失,一来,大周门户大开,京都再无屏障。
二来,战场无眼,二位皇子,轻则,殒命殉国;重则,落入敌军之手,或成为胡人攻城略地压在阵前的肉盾砝码,或成为胡人彻底执掌汉地的过渡傀儡。”
晏文蓁倒抽一口冷气,也是想到后果,“傅徵,傅徵,你说得对。大周二子争位,这时点,正是天赐良机。赤兀极若是志在汉家江山,此刻趁火打劫,确是最佳选择。”
晏文蓁原地踱了几步,“可是,这时点,未免卡得也太好了。你方才说,军中泄密,燕北布防可能落入北胡之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查出是谁了么?
周诩既是亲至燕州,那必会联系燕州大营。那么,北胡知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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