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虽然他很想直接将眼前的人撕碎,但好歹还有理智,索性转脸不去看洛珩,只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若非玉琼在,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
洛珩:“……”你到底脑补了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呵……上辈子作对那么久,恐怕唯一的好处就在这儿了。
敌对的双方必定互相了解,虽然是被迫和那个白痴交换了控制权,没料到和他差别太大,让沉灼发现了不对……虽说和事实有点出入,但是未尝不是件好事,反正他本来就打算和沉灼他们交好的……
洛珩不由暗骂了一句,更加想念自己过去简单却单纯的生活了。
然而正主却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只喋喋不休道:
——你听我的,这样和他说……
兰归和宴山君很快便回来了,沉灼和洛珩站在原地等他们,好似连姿势都没变过,兰归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最后回到沉灼身上。
沉灼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神色间带着凝重和戾气,但兰归还没仔细看,沉灼已经抬起头,温柔地对他笑了笑,好像刚才的阴郁不过兰归的错觉。
他有些担忧地走过去牵住沉灼的手,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沉灼轻轻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要瞒住他的意思,只低声道:“我们晚些说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兰归点点头,大概猜到他是和洛珩交流了什么,虽然不知道内容,但终归肯定和那个梦有关。或许沉灼想确定这个洛珩是不是梦中那个人,所以试探了几句。
兰熹微和何云飞留在无常间后,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哪怕四周热闹非凡,和他们却好似隔了看不见的薄膜,那些欢声调笑半丝也带不起他们之间的交流,宴山君闷头带路,盲眼丝毫没有给他带去一点阻碍,反倒给他添了一分病弱的儒雅和坚韧。
兰归感叹了一句,又想起刚才那名自称曲妄的人,不由轻轻拉了拉沉灼的手,含着笑意,低声道:“刚才我不是去见了宴山君的朋友么,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会和宴山君交好。”
沉灼展开眉头,好笑道:“为什么?宴山君这样的人,该很适合交往的。”
虽然曾和宴山君站在对立面,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若要他在认识的人中选出最适合君子一词的人,便非宴山君不可了。
那时宴山君还不是宴山君,他被称作问柳先生。他也不盲,一双眼分明是疏淡的琥珀色,却偏生有股惑人的意味,却没人觉得不对。瞳术最可怕的地方大概也就在这儿了,他控制了你,你却根本不清楚,思维却被潜移默化,一举一动都向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仍旧担得起君子这一称呼。
这样的人,应当十分适合做朋友的,他把握着最恰当的分寸,绝不会逾越一寸。
“就是感觉呀。”兰归这样道,“那个人,特别潇洒不羁,特别狂妄,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他稳稳地站在守礼和破礼的交界线上,举止放浪却不放荡,言语轻佻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这正是兰归最向往的模样。
沉灼察觉他隐隐的羡慕和向往,愣了一瞬,下意识回想起自己的形象……
他顿时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好安慰自己,先喜欢上脸也没关系嘛,反正他现在喜欢的是我整个人……
“对了,你知道曲妄这个人么?”兰归道,“绰号好像是鬼医?好像挺有名……?我问宴山君,但是他说你知道,让我来问你……”
兰归说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询问他什么时候和宴山君熟的……
沉灼却大惊,仔细问道:“鬼医?确定……是鬼医曲妄?”
兰归茫然地点了点头,沉灼神色复杂,道:“我是知道他……”
或者说,上辈子界碑倾塌后,四界混乱中,难有人不知道曲妄的……
生死人,肉白骨,性情乖戾,阴晴不定,难以相交,不宜求医。
世人这样评价他,然而沉灼却知道,这个看上去放浪而狂妄的鬼医,实则清纯的不得了,甚至不敢向喜欢的人言爱,直到最后尘埃落定才追悔莫及,就和自己一样。
鬼医曲妄,外表再洒脱,却终究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曲妄随意披了件外袍,衣襟歪歪斜斜的,露出小半个胸膛,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他靠在门柱上,拎着一壶酒喝了一口,见宴山君离开了,才嘟哝道:“这个宴山,真会给我找事做。”
他颇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认命似的对乐茜三人道,“好吧,现在你们归我管了。这整个无常间你们可以随便逛,就当自家后花园。”
三人不由无语,何云飞倒有些蠢蠢欲动,带着一点谄笑道:“那个,曲公子,你会跟着我们吗?”
曲妄奇怪地看他一眼,道:“跟着你做什么?又不是美人,倒是这边大小两位美人邀请我陪她们一起,我还是很乐意的。”
乐茜听过真正的荤话,曲妄这个玩笑她根本不在意,兰熹微则还有些出神,她没想到曲妄就是宴山君口中的好友。
但她转念一想,也是,上辈子就知道了曲妄也出身无常间,那么他和宴山君一早就认识也不奇怪,只是自己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洛珩的阵营里了,自己又全然不关注别的事,不知道这层关系也是正常的。
何云飞虽然猜得到他是开玩笑,心里却还是难免有些不满,但是他憋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只好自己闷着气了。
曲妄也不在意他,径直笑道:“好吧,开个玩笑。你们想去哪儿都行,我一路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