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陆小六见她坐定,才道,“你这条小命也是没谁了,掉下悬崖都摔不死,天意难违啊,往后也不要再想其他,且安安心心的跟着裕王,说不定就有更深厚的福运等着你。”
那您可就猜错了,我可能会做寡妇。汤媛将放凉的汤药亲手奉给干爹,道,“您可能还不知道,裕王不知哪根筋扭了,他要纳我为侧妃……”
陆小六眼睛微微瞠圆,“这是好事啊!”
“还要两年内扶正。”汤媛不咸不淡补充。
噗——陆小六喷药,呛的治咳嗽。
“恭喜您了,有裕王这么一个干女婿,您这辈子也不亏。”汤媛面无表情道。
“放肆。”陆小六连忙打断她,接过她递来的帕子,“自从出了宫,你这嘴巴就越不如从前,说三道四一点把门的都没有。我是个内侍,怎能做裕王干爹,就不怕被人揪住舌头砍了!将来你被封为侧妃,也不能再叫我干爹,知道吗?”
汤媛眯着眼都能将宫规一个字不错的倒着背,自然知道规矩,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陆小六听过的最惊悚的消息了,章皇后的嫡子要娶汤媛为裕王妃。
汤媛又把事情的缘由解释一遍,不外乎与亲姐姐相认,然后白得一个顶有出息的姐夫,而贺纶忌惮后戚。
姓贺的忌惮后戚,陆小六比谁都清楚,却没想到贺纶敢以此为借口娶汤媛,贺氏的男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矛盾,明明花心的要死,专情起来也是可怕的没道理。没看出来这小崽子竟也是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主儿,有点儿像先帝,但先帝却是历任帝王中最短命的,正是应了那句情深皆不寿,谁让范皇后去世的早,当今的太后又能闹腾。
窗外一只喜鹊叽叽喳喳的攀着树梢跳来跳去,汤媛才发现自己跟陆小六沉默了片刻。
陆小六是半个男人,又伺候过女主子,是以跟汤媛说体己话并不需要像普通父女那样死板。他严肃着一张蜡黄的老脸,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正是这一声问生生拦住了贺纶试图朝里迈的脚步,他听力本就比常人好,又是这样宁静的晨曦,陆小六和汤媛的话几乎分毫不差的钻入了他耳中。冯鑫一个眼神瞪僵想要张口请安的小厮。
屋子里,红漆大窗开的特别亮,汤媛垂眸扯了扯帕子,“他既许我正妻之位又许诺好好待我,我必然不会傻到冒死违逆他。但他若是个信口开河的小人,两年后我也有办法离开。”
如何离开?自然是要冒死涉险,且听这口气还把握很大的样子。贺纶在心里嗤笑一声,心情却莫名转好,她这话的意思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让她做大,她可能就会认命的跟了他……
想到她终于有了跟他安安分分过日子的意识,喜悦便慢慢的冲淡了心头的微涩。贺纶默然立在廊下。
其实汤媛早就有了这个念头,且还经过了深思熟虑,毕竟没有人会放着王妃不做,却上赶着找死啊。
反正嫁谁不是嫁。至少现在看来,贺纶对她很好。
陆小六笑道,“如此也好,他既娶你为正妃,日后必然也不敢求娶门户太高的女子。”如果娶了,那说明汤媛已经贵为皇后,而坐了皇后,谁还管他娶谁。“但你也不要小看小官人家的千金,内斗的本事说不定更辛辣歹毒。”
汤媛点了点头,道,“寻常女子我并不放在眼中,我的性格您又不是不了解,最是没有出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我有正妃的体面,自会小心拉拢她们。识趣的就奉我为主母,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即使有子嗣,只要不是胆大妄为抢在主母前头,好好教养又有何难。”
她所求的不过是几个知冷知热的小孩子和一世平安,然后拿自己该拿的,其余断不会多争一分。
陆小六哈哈大笑,能有这样自信和宽容的女人在大康过的都不会差。但又忍不住揶揄她,“你呀,可见当初也不是真喜欢庚王,不然为何他许诺此生只要你和沈家二小姐你都不答应。”
汤媛浅笑,爱贺缄是真的,现在不爱也是真的。大概是要为曾经的爱辩驳一下,她正色道,“干爹年纪虽然大,但果然还是不够了解女人。我不敢嫁他除了不想做妾,其实也是为了他好。”
陆小六扬眉,“我还从未听过这样的道理,难道成全心爱的人不才是真正为他好?”
汤媛摇了摇头,“不是的,因为我怕……将来有一天……可能会忍不住伤害他的妻子。”
确切的说是忍不住伤害他身边所有的女子。毕竟他是男人是皇子,谁敢保证十年二十年后他不会在外面喝点小酒逢场作戏什么的,就算是一夜情,汤媛觉得自己也可能无法容忍。
陆小六咋舌,“你,这也太凶残了!”
“是啊,太凶残了,所以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只要自己不流泪,吃的好穿的好,谁的事儿我也不想管。”汤媛一脸轻松道。
窗外,贺纶转过身,面色阴阴的沉郁,愤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