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陵殿影影重重,暗影迫人。殿宇旁的栽种的柏树这些年已经颇为可观,伸着虬劲的枝干,如张牙舞爪的怪物窥视者闯入者。
萧钧方才因上山走出来的一身汗,在这清幽冷森的环境中立刻落了下去,她不自觉往萧铎身边靠过去。
萧铎伸臂环住妹妹的肩,萧锬也斜跨一步,与她们并肩走着,兄弟俩把萧钧护在中间。
萧恪肩上背着独孤维唯的用具箱,早横过手臂,把独孤维唯几乎揽进怀里。
“我不怕。”独孤维唯仰起脑袋,没有逞强的腔调,只有平淡的述说。
萧恪揉揉她的脑袋,依旧紧拥着她。他知道她不怕,她直面尸体尚且面不改色,而且即将在死人身上检查,岂会在这栈道上就生出怯意?
有这么个女汉子未婚妻,其实也挺让男子汉无用武之地的。
守陵园的管事太监一早得到消息,约束着其他人不准随意出来,他自己急忙迎上来。
萧铎拿着如朕亲临的牌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太监躬身退了下去,然后疾步上去把放置韦皇后梓宫的陵殿门打开,悄无声息隐到黑暗中。
留了从人们在外,几人跨进陵殿高高的门槛。
殿内点着长明灯,照得大殿亮堂堂的,但这样光线丝毫温暖不了殿中的温度。
墙壁、灯盏、雕花隔扇、承尘、纱帐,无一不精致,无一不是金碧辉煌,然而再怎样也无法使这大殿多一点生气。
冰冷岑寂的殿宇尽头,高高的汉白玉石阶上端放着韦皇后的棺椁。
一间小房子似得巨大棺椁静静安放着,孤零零的,毫无生气的,便是这座殿宇的主人归宿了。
萧钧一瞬间湿了眼眶,咬唇哽咽一声:“母后......”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都是白日,殿内始终有人守着,没觉得多么冷清。
可是这次因为提前遣散了守陵人,所以这大殿显得格外的凄清,也更外令亲人们心下戚戚然。
萧铎和萧锬也是眼眶通红,敬爱的母亲孤零零躺在这里,任哪一个子女都会心生恻然之情。
几人在棺椁前焚香叩拜,萧钧语不成句喃喃禀告:“母后,女儿不孝......要惊动您了......为了查清楚你的......”
萧铎一边叩拜,一边接着萧钧的话:“母后,儿子大逆不道,为了找出您老人家的死因,不得已开棺验尸,您在天有灵,定能体谅儿子这一番苦衷。若您真的是被人暗害,母后千万保佑儿子找出真凶,替您报仇!”
说着接连有叩了几个头。
几人拜祭完毕,萧锬去叫了门外等候的人进来,准备开棺。
帝后棺椁按制有四层,外面的椁大红地上雕刻着流云仙鹿图案,多用梓木,所以称为梓宫。
带来的从人,其实是挑选的制作棺椁的匠人,他们了解棺椁的结构,能最大程度保证在开棺的过程中减少损伤。
那边忙碌着,独孤维唯便打开她带来的匣子,取出皂角、苍术点燃,然后开始武装自己。
戴上棉布做的口罩,让萧恪帮着把反系带的大罩衣给穿好,再套上用羊肠做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