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二十人下来,以便护送老伯爷和独孤维宁回京。然后次日一早带着剩下的人悄无声息绕了路,往黔中道和山南东道接壤的光州而去。
却没准备马车,往车里放置冰盆更是肖想,只带了帷帽遮住过于热烈的阳光和这年代不可避免的灰尘,一行三世来骑顶着高温,一路西行。
********
此时邵岩城中的一家客栈里,卓小官人带着四个下人迈进大门,他手里摇着竹制的芭蕉扇,大声叫嚷:“热死了,热死了,掌柜的快来两碗冰镇酸梅汤!”
掌柜的闻声从柜台后出来,吩咐伙计一声,然后笑咪咪问道:“卓小官人今日可找到好茶树了?”
“别提了!”卓小官人懊恼地道:“附近的山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伙计提着个长嘴壶过来,给卓小官人倒了一杯冰冰凉凉的酸梅汤。
卓小官人努着嘴巴点点自己身后的下人,示意伙计给他们也倒些。伙计赞了一句,卓小官人就是心善。
掌柜的笑着安慰:“别着急,慢慢来,咱们这地界没有小官人要的茶树,保不齐别的地方有,多辛苦点,总能找到。”
卓小官人三口两口喝完杯中的汤,露出通体舒泰的神情来,道:“承你吉言。”
然后抬脚便向楼上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丁公子回来没?昨日下棋他赢我一局,今日定要扳回来才行!”
丁公子是前几日入住的客人,是一个闲着没事的富家公子,带着些护卫游山玩水来了。
卓小官人和丁公子的房间相邻,两人客中熟识了,时常在一处下棋说笑。
掌柜的又笑了,道:“还没有,大约是被哪处盛景迷住,流连忘返了。”
“恐怕是被哪个美貌女子迷住了吧!”卓小官人打趣一句,跟掌柜的各自大笑,然后施施然上楼去了。
转过身子,脸上的笑容便收拾干净了,进了房间,招呼四名下人近前,几个人脑袋碰脑袋,低声商议。
没说两句话,便听见走道中传来大声叫囔的声音:“卓小官人,听说你输了棋不服气?来来来,咱们今日再杀几个回合,你输了可要请客!”
卓小官人忙打开房门,探出头向外笑道:“好啊,正等你呢,今日不让你输得脱裤子,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好啊,这话可是你说的,谁赖账谁是大王八!”
丁公子进了卓小官人的门,两人又打趣几句,隔着房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嚷嚷声。
随即便静了下来,想来是开始对弈了。
屋里的情形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两人也的确在坐,面前也的确摆着棋盘,只不过说的话却和下棋半点关系也无。
“……年龄大了,夜晚睡不着,每日上午一般都在府里休息或处理家里的事,未时从府里出发,先巡视洒金街的当铺,然后是正仪门的踏月楼,从正仪门大街转过桃源巷,去春满园坐上半刻钟,再去赌场镇镇场子。”
丁公子条理清楚讲述着,末了加一句:“这老东西的产业挺多,挣那么大的家业还不是连个继承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