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包里抽出薄得如同一张纸一样的电脑,开始敲击键盘把自己获得的信息记录下来,“虽然才七岁半,但是已经相当于人类的成年年纪了……”
“嗯。”希融凑过去看了看,“你真是出乎意料的老派,居然是敲键盘的那个类型。”
“我讨厌电子笔。”易曲顿了一下,微弱地皱了一下眉毛,“而且我需要长时间写程序,所以习惯了敲键盘,你看都磨出老茧了。”他说着把手摊开,在温和的灯光下,能清楚地看到指尖上薄薄的茧子。
希融好奇地凑近了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摊开自己的手找了一圈,嘟囔了一声:“茧子是什么?角质层堆积么?我好像不会长茧子。”
易曲正好侧着头到她这个表情,从这个神态看,这个女孩子倒真的有些孩童才会有的天真感。易曲好不容易树起来的十二分对“非我族类”的警惕一时又软化了,连带着笑容都带了两分真诚地意思:“长茧子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说明我老了。”
希融坐回了原来的地方,拖着腮帮子看着他:“从外表和皮肤情况看,你大概才二十岁出头,对于人类而言,很年轻。”
鬼使神差的,易曲摇了摇头说了句实话:“老还是没老不只是年龄的问题,而且其实我不记得自己到底多少岁了。”
话刚说完,他脸色就变了,立刻停了下来,在希融好奇的眼神中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努力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说服了自己继续说下去:“我记忆有长达数年的断层,医生不确定是不是药物造成的。所以我不记得,只能从记录上看到自己是二十四岁。”
这是一个对于已经工作了三四年的人而言非常年轻的年纪,不过希融显然对人类的年纪没有很强的概念,她只是盯着易曲的眼睛稍微点了点头,毫无诚意地表示同情,顺便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关于面前这个人在她电子笔记里记着的内容——
“有五年时间,他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包括他本人的记忆,任何存在的记录,甚至是目击报告,完全没有,非常干净。
有几乎可以确定的可能性是,这一段痕迹被抹去是异种的行为,但不能确定他本人是异种,还是他身边有其他人是异种。”
以及昨天晚上她问笑白的话:“笑白,你……以前在的马戏团,都是怎么辨别异种的呢?”
事实上,当时笑白在听到“马戏团”三个字之后浑身都颤栗了一下,看得出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平复下来重新露出笑容,翻开自己的眼白给希融看:“姐,你看到了么?在我眼底是不是有一片蓝色的影子?我听六姐跟我解释过,我们是在‘极光大面积辐射地球’那件事情中,被不明成分的极光诱导变异的,当我们情绪激动的时候,诱导体就会再出现。所以当我们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从眼睛看进去,能看到蓝光。他……他们会虐待可能是异种的小孩,然后观察这个特点……”
“抱歉,笑白你……”
“我没事。”笑白放下手,因为过度白化而发红的眼睛里还是如常的笑容,“姐,我总得面对的,多提两次也不是坏事。”
而现在的话,易曲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很踌躇,不过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并没有蓝色的光泽。希融低头咬了一块甜点,盘算着是因为他确实是人类,还是因为他现在的情绪不够激动。
易曲没注意希融在想什么,努力再喝了一口凉水,把自己从那种“双方正在坦诚相对”的错觉所勾起的强烈的坦诚自己内心的中扯出来,并且深切地觉得自己急需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事实:“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我们要不然重新约个时间地点,再仔细说?”
希融点了点头,起身打算向外走,结果被刚刚站起来的易曲喊住了:“等等希融,你的脖子露出来了。”
希融这才想起来纱布没有裹回去,随手从包里翻出小镜子看了看,发现那个洞口比起昨天一点都没有变小——看来是彻底长不回去了。她顿时有点懊恼,从书包里再翻了翻,这才从金属人拓阎常年唠叨要记得带的那个小包裹里面找出了一把三十多公分长的折叠匕首,然后把包递给刚走到旁边的易曲:“介意帮我拿一下么?我需要处理一下这个伤口。”
虽然觉得这个所谓的“处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过意识到自己对异种构造一无所知的易曲还是闭了嘴,本着绅士风度接过了那书包——
下一秒,他看到希融提着自己的头发,匕首飞快地一挥,从那个破洞下方直接将整个头部切了下来。
易曲手里的书包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差点没双腿一软摔下去,只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那脖子上光滑的断面慢慢地拱了起来,然后出现颜色和头颅的形状,最后长成了一个头颅。
希融重新长了一个脑袋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清减了一圈。她一边把宽大的书包捡起来,顺手把切下来的脑袋塞进去,一边还伸手把桌上没吃完的半块甜点塞进嘴里:“果然重新长个头比以前重新长出来一条胳膊腿要饿好多……说起来,你要不要拿回去?我以前胳膊断了之后四姐有时候会捡起来拿去炖汤,听她说口感还挺不错的……”
易曲一回神就猛得退了一步,用力捏了捏眉心才找回了说话的力气:“你等一下……我觉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不那么好……可能我们人类的心脏还是太脆弱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