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已经显得我有些歹毒。这个问题,对我们两个来说,虽然立场不同,却都是残忍的选择。
但过了一会儿,他自己开了口:“以前你说,你觉得我对你不如对念念好,吃我跟她的醋,我还为这个训过你。那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个精神病,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可能吃自己女儿的醋呢?我疼她难道不对吗?”
我没说话。
我也觉得我像个精神病,可我就是真实的这么想了。
他继续说:“但这些日子我忽然想通了,你不是怪我对她太好,是我对你太糟了。以前你或许会觉得,繁音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也就不抱希望了,但有了念念后,你开始有了比较,心里才会难过。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归根究底,是因为我从你这里轻易地获得了太多的好处,以至于以为这都是我赢得的。”
他这番话说得可谓推心置腹,一下子就把我心里多年以来的郁结消解了大半,这反而让我有些无措,又不知该说什么话来接好了。
不过他也并不需要我说什么,而是继续说:“这么多年,是我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你的牺牲,你怕我自杀,怕你爸爸杀我,虽然跟我闹跟我吵,一度让我很头痛,但关键时刻始终想尽办法护着我。所有人看我,大概都看不清楚,可你比谁都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我凶残,无耻,残忍,薄情寡义……我不值得任何人来爱。虽然我一直知道你对我好,但也只有最近,我才非常深刻地体会到,你竟然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而我恰恰是对你最糟的那个。”
我相信他的话半点也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因为他就是这么可恶,就是不值得任何人来爱。
他继续说:“当初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虽然有点姿色,但看起来呆头呆脑,没什么智慧,我看你很不顺眼。你那时说你爱我,我觉得你脑子有病,我是个疯子,就算不是,我也不是能和你走到一起的男人。我知道我身上有很多让女人感兴趣的东西,尤其对是你这样穷又毫无阅历的女人而言。我一直都知道爱其实非常地虚伪,最喜欢打着爱这个旗号做事的人,最愿意通过它来获得一些什么。这是我父母教会我的,尤其是我爸爸,他最喜欢这样要挟我,还有我妈妈,她什么都不为我做,总是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她害怕我,但一边说她爱我。我观察着这些人,觉得爱就是这样一种没意义的,聊以自慰的虚假情绪,它的存在可能只是为了让人与人之间的交配行为更体面。所以我非常反感你说你爱我,尤其反感你一边说你爱我,一边跟我提要求,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我觉得你别有用心,但手法幼稚。所以我不停地挑战你,激怒你,既想让你赶快滚出我的生命,也想看你忍到不能忍时图穷匕见的嘴脸。”
我问:“这些是你以前的想法,还是和他记忆融合之后的?”
“我的。”他轻笑着说:“那些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说我这个人格没有感情,我想,如果他们所说的感情就是那些假爱之名的虚伪,那我的确没有,也不用有。真金白银,琼浆玉液,珍馐美馔,美女如云……每一样都比它来得真实。”
其实,在我看来,虽然繁老头诸多可耻,对他的爱却是真的,老头子这次束手就擒,完全没有任何推拒,也不过是为了求我给繁音寻求一个渺茫的活命机会。他和韩夫人的想法一样,觉得我是和我爸爸一样,对繁音憋着一股劲儿。说不定还会觉得这件事也有我内应的缘故,而且这个设想也不是空想,小家族的管事都是我安排杀的,这个事件直接导致繁家的霸主地位被狠狠撼动,虽然是因为我接受了错误情报,可现在想来,那情报是蒲蓝给的,但背后操纵的,应该是我爸爸。
至于韩夫人,她也是十分在乎他的,虽然她做得不完美,且强迫繁音必须留在那个位置上,那也是因为那个位置如果换人,繁音第一个性命不保。
我说:“我以为你至少理解他们很爱你,所以才对他们……尤其是你妈妈很尊重。”
“那是因为他们有地位,我知道,我不能把这样的话说出去,这会影响我的形象,从而影响我的事业。”他苦笑了一下,说:“可是你不一样。我无数次地怀疑你的诚意,你无数次地像扇耳光一样地证明了我的错,直到现在,我走到了这一步,还是只有你在我的身边。”
我说:“你得罪的是我爸爸,别人都避嫌远离你也是正常的,毕竟人都有自保的心,害怕引火烧身。你爸爸也失势了,你妈妈肯定也在想办法。咱们现在终究还算安全,肯定有你们家人努力的结果。”
否则,以我爸爸的能量,应该早就找到我们了。李虞帮我们打掩护,但李昂白手起家,据说比繁老头更加狡猾了一个档次,他如果出死力帮我爸爸找我们,自然也一定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