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摇光将他那把招人恨的扇子收起来,感慨着说。
谭摇光的大哥,谭天权,乃是刀岭山庄的传人。此时正随着师父在关外修行,尚不得归。若非如此,傅城主的寿宴也轮不到谭摇光来。
阮寄真也知刀岭刀术之妙,便道:“若有机会,必上门讨教。”
“哈,你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倒是一板一眼的,”谭摇光走到阮寄真身边,伸手一搭搭上了他的肩膀,“我问你,在场这么多门派弟子,你是不是都打得过?”
“不知,要交过手才知道。”
“哈,你倒实诚,”谭摇光笑起来,拍手道,“说起来,明年又是武林大会了吧!你们要不要来参加?”
下一届武林大会又要开始了,正是白玉京主持,至于地点定在何处尚不得知。云极山庄若是要参加,那就是有大热闹看了。谭摇光是个商人,已经从里头看到了商机,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阮寄真把这个没骨头一般,自来熟的谭家二少从自己的身上扒下去,正言道:“若家师有令,便会参加。”
“好极好极!”谭摇光喜上眉梢,往前一大步,激动地说,“若寄真要参加武林大会,可务必知会我一声!我这人无其他好处,便只有一点,那便是讲义气!你放心!我一定压你赢!”
“压师兄赢?”谢灵均不解地看向叶世则,“莫非这武林大会还设赌局?”
“嗯,每一届大会,各大赌坊都设有赌局。基本提前三个月,会根据赔率大小公布候选。”叶世则将这些赌局的规则略说了一说。两个初下山的云极弟子方才解惑。谢灵均忽而想起一事,凑到师兄身边。
“说起来,上一回武林大会结束后,师伯忽然带回一大笔金子叫我们入账,你还记得么?”
阮寄真皱起眉,“嗯”了一声。
谢灵均又说:“而且那段时间,师伯特别的大方。北秋不小心砸了他一个天青汝窑盘都没有生气。你说……”
师弟点到为止,阮寄真已然懂了。他本就奇怪那一笔金子从何处而来,方无应却是摇头不说,只告诉弟子商机遍地要自己学会寻找,然后就得意地背着手走了。
现在看来,这出处已经是找到了。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谢灵均转头笑问:“若是很多人都压我师兄赢,那这赚得岂不是不过瘾?”
这次轮到谭摇光笑了,他站到叶世则身边,颜若狡狐,“小谢大夫,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怎么说,我和修易也是做生意的。这做生意的,怎么会让自己亏呢?”
叶世则躲开一步,撇清关系,“你有意控盘,别拉上我。”
“你这人,成亲了之后越来越没意思了,”谭摇光鄙夷地瞪了好友一眼,满脸堆笑去看谢灵均,“怎么着,谢小大夫有兴趣?”
“有啊!”谢灵均忙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师兄去的!”
“好嘞!那我可等着了!”
自知谭摇光有办法,谢灵均双眼放光地看着师兄。阮寄真被他三言两语决定了来年去处也不恼,方才还说家师有令,现在根本就把方无应抛到了脑后。看着谢灵均发光的眼睛,真是什么都答应下来——就算是谢灵均现在让他去天上摘星星,他大概也会马上答应下来。
谭摇光暗里看着,偏头问叶世则,“嘿,我发现讨好谢小大夫,比讨好云极大师兄可能更有用啊。”
“差不多,”叶世则也不否认,他这几天也看出阮寄真在师弟面前基本毫无原则可言。但看着谭摇光双眼放光,他还是好心地提了一句,“注意分寸,莫要过界。”
“懂懂懂!”谭摇光做出一个你还不了解我的表情,想到方才阮寄真刚才收拾柴康让的架势,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扁着嘴说,“我啊,其他不会,最会惜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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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命的谭摇光原本还想拉着纯真无邪的谢小大夫多聊聊天,让他多见识一下这个红尘紫陌里,多少人间风流快活事。眼见着话头往着那什么月下相会啊,红拂夜奔啊,青楼奇女子之类的方向狂奔而去。阮寄真站出来及时地拦住了二人的对话,严肃负责地把自家师弟给拽走了。
直等坐到了席上,谢灵均还在感慨谭摇光刚才说的好玩物什,说很想去见识一番。瞥眼一见自家师兄脸色不对,忙接上一句——
“当然是和师兄一起去!”
阮寄真眼中带笑,在袖子里握住师弟的手搁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一时宴开,众人归席。傅蛟气势宣威,龙行虎步而来,在场之人皆起身相贺。这数层高台,白玉京城主一人独领风骚。场面之大之广,确为盛事。
阮寄真所在位置,与最高台不远不近,能清楚地看到傅蛟脸上的志得意满。人到中年,能有如此威望,傅蛟确实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有他在,白玉京只知傅城主,不知官府。城中之人皆以南都之人身份为傲。此等怪相,要让别人相信白玉京没有反心也难。而朝廷将这白玉京视作一块吞不下去的肥肉,又恨又急,却不能与之明着起冲突。
苏靖之事不过是一个开头,阮寄真不信幕后主使之人只算计了云极山庄。怕是不在官家控制之内的所谓武林势力都会被清算一边。而连月来风云诡谲,也不知白玉京会如何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