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命,她一点不敢放松,在他十指上扎了银针放血,不断替换着他额头的帕子希望能让他好受点。
段祈煜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眼眸中顿时漫上笑意,示意文锦绣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轻轻咳嗽两声,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死的,万一我死了之后你嫁别人,我岂不是太亏了。”
文锦绣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不由在他手心掐了一下,怕掐痛他没舍得用力,但还是很快松了手,指腹轻轻在他掌心揉了揉,没好气道:“胡说什么。”
段祈煜朝她挑眉,忽而握紧了她的手:“阿绣,我后悔了。”
文锦绣抬眸,疑惑地看着他,段祈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如果我死了,你不许跟别的男子眉来眼去,不许嫁别人,不许忘了我,哪怕要守活寡,也要守我一辈子,等我下辈子再找到你。”
文锦绣微微一怔,又听他道:“虽然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就是不可以,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什么死不死的,也不怕忌讳!”文锦绣伸出两指按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而段祈煜却伸出舌尖,在她手指上轻轻触碰一下,她顿时将手收回来,然而却被他一把抓住:“阿绣,你答应我。”
文锦绣心头一震,原本还想斥他胡言乱语,然而对上那双满是认真的眸子,到口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明明是这般霸道的宣誓,她却听出了他的害怕,他在害怕,堂堂太子殿下面对她的时候在害怕,他怕万一他真的不在了,自己会跟别人双宿双栖,但……怎么可能呢?她苦笑一声,伸手覆上他的侧脸:“好,我答应你。”
段祈煜顿时笑了起来,虽然换了一张平凡的脸,但那眉眼间的气质却怎么都掩盖不住,他将自己的手覆在文锦绣手背上:“记住你的话。”
文锦绣轻轻点了点头:“嗯。”
段祈煜忽而来了精神,眼眸晶亮地看着文锦绣:“阿绣,咱们出去逛灯市吧。”
文锦绣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段祈煜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笑道:“明日就是七夕,但咱们恐怕看不到了,这几日坪洲事情多,但是也有一些小贩在卖花灯,东市有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咱们去瞧瞧吧。”
文锦绣愣了愣,这才想起他们来到坪洲这几日已经是七月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为了江家的事焦头烂额,居然脸日子都忘了,算算日子,的确是七夕将近了,前世没嫁人的时候,她一直都待在府里,根本没有见过所谓的灯市是什么样子,重生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更是没过过七夕,自然没看过灯市。
虽然没看过,但对于民间灯市她还是知道的,七月初七乞巧节,男男女女在这一天都会逛灯市放河灯祈福,灯市上十分热闹,也是众多女子寻找夫婿的好日子,她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热闹,自然是想看的,但是考虑到段祈煜的身子,她不由皱起眉头:“明日才是七夕,如果明日你好些了,咱们就去看。”
段祈煜却拉住了她的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今日虽然不是正经七夕,但灯市上也很热闹,万一明日我死了,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陪你——”
话没说完,文锦绣又立刻捂住了他淡色的嘴唇,皱眉道:“闭嘴,不许再说这种话!”
段祈煜好心情地笑了两声:“那你陪我去,你答应过我,伤好之前全部听我的。”
文锦绣垂着眸子不说话,外面夜风大,还有各方要刺杀他的势力在,出去岂不是找死?段祈煜拉了拉她的手腕:“我带一件厚实的衣裳出去,不骑马,就走着去,而且有你在,哪怕我只剩一口气,你也能救回来不是?”
见她依旧不说话,神色却没有丝毫松动,段祈煜凑上去在那闹别扭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低声道:“我保证,不会做出格的事,等回京之后还有的忙,怕是没机会再看灯市了。”
那语气中十分委屈,文锦绣心头颤了颤,竭力抑制住抽搐的嘴角:“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样坚持?病成这样还不省心。”
段祈煜听她话虽这么说,语气却不那么坚决了,不由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依我一回吧。”
文锦绣见他坚持,也不再拒绝,伸手将他扶起来,从架子上拿了一件披风,刚准备给段祈煜披上,却见他避开了自己拿着的披风,转而从床头一个包裹严实的包袱里取出一件纯黑色用金线绣着八瓣菊花的披风递给她:“披这件。”
文锦绣目光落到披风上,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做的,去大漠的时候得知大漠风沙大,她准备衣裳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件披风,其实一开始就是做给他的,只是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做这些事究竟不合规矩,便只说是做给哥哥的,段祈煜讨要了好几回才给了他,只是从没见他穿过,怎么如今却好好的拿了出来?
段祈煜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这件厚实。”
文锦绣点了点头,接过披风给他披上,她做的衣裳她最清楚,这一件针脚细密厚实,现在穿正合适。
段祈煜由着她替他披上披风,系好颈间的带子,随后拉过她的手,朝外走去。
门口丽娘依旧是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靠在门口,时不时朝着过往的公子们抛个媚眼,引起一阵阵意味不明的笑声,文锦绣与段祈煜相携走到楼下,丽娘一见他们,立刻迎了上来:“哟,二位公子这是出去干嘛呀?”
段祈煜冷冷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丝不喜,他不喜欢除文锦绣以外的女子离他太近,丽娘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文锦绣上前笑了笑:“听闻东市有花灯,我们出去瞧瞧。”
丽娘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段祈煜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冷哼一声走了出去,丽娘被他的气势吓到,忙讪笑着向后退了两步,二人离开后,她眼中划过一抹深意,朝一个女子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话,那女子点点头走了出去,她唇角微微勾起,转而看到门口处进来一人,忙上前笑道:“哎哟,刘公子……”
东市,文锦绣与段祈煜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虽然不是七夕,但沿路的小贩也不少,各式各样的花灯摆在那里,周围还有各种饰物的小摊,街上人并不是很多,二人的容貌在一众寻常百姓之中也并不引人注意,但目光落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周围人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文锦绣有些纳闷地看着周围的人,不明白他们为何总是盯着他们看,段祈煜以拳抵唇笑了两声,他自然是知道为何这些人的目光都会落到他们身上,但看到身边难得迷糊的小女子,还是好心地决定不告诉她了,否则她一定不会再任由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牵她的手。
“包子,馄饨!”
“烧饼,新鲜出炉的烧饼——”
“糖人嘞!糖人……”
二人一路走着,耳畔传来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段祈煜的目光忽而被那各种形状的糖人吸引,忙拉着文锦绣走了过去,卖糖人的老伯见两个男子拉着手走到他面前,嘴角不由抽搐几下,但却什么都没说,敢这般光明正大的人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商贩能惹得起的,再说他只是个做生意的,也不多管闲事,淡淡道:“客官,来个糖人?”
段祈煜目光转向文锦绣:“咱们买一对糖人吧。”
他说的不是两个,而是一对。
文锦绣没意识到这两个词有什么不同,看着那透亮的糖稀在老伯手下变成一个个的糖人,不由觉得稀奇,便点了点头:“嗯。”
卖糖人的老伯眼皮也不抬:“二位要个什么形状的?”
不等文锦绣说话,段祈煜凑上去看着他手中勺子里的糖稀问道:“什么形状都可以吗?”
卖糖人的老伯点点头,段祈煜眼眸闪了闪,笑道:“不如以我们二人的模样画两个糖——”话刚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他们二人是易容的,不由住了话头,看了文锦绣一眼,道:“不如我们二人自己画吧。”
文锦绣一愣,卖糖人的老伯也是一愣,诧异地看着段祈煜:“客官,你会画么?”
段祈煜挑眉,递给他一块银子,以眼神询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问题,那老伯收了银子也不说什么,转身将画糖人的位置留了出来,道:“先说好,画坏了这银子可是不退的。”
段祈煜嗤笑一声:“本公子给出去的银子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说完将文锦绣拉到身边,在铁板上放了两支竹签,舀了一勺糖稀,柔声道:“我们一起画。”
他宽大的手掌包着文锦绣的手,二人一起画糖人,她整个人便被他环在怀里,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文锦绣的脸顿时红了,段祈煜笑眯眯地扶着她的手,手腕轻轻抖动,在铁板上一点点勾勒出一妙龄女子的身形。
黄褐色的糖稀像是完全听从段祈煜的吩咐一般,一点点地落在铁盘上,没有多出一点,也没有少出一点,不多时便将文锦绣的身形画了出来,卖糖人的老伯在一旁看着,见此情况不由啧啧称奇,然而段祈煜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卖糖人,看我们作甚?”
老伯顿时一噎,他不过是好奇想看看,当然也存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思,然而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画的丝毫不比他插,见他画的是个人,心中顿时有了明悟,能让他这么小心画出来的,定然是他的心上人吧,这些公子哥多半都是不喜欢外人看到自己心上人的模样的,只是……他看了那相依偎的两人一眼,有心上人还与一个男子过从甚密,简直是斯文败类!
段祈煜并不知道这老伯心里已经把他界定为纨绔败类了,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而文锦绣全部心思都被铁板上的糖人吸引,自然也没察觉到那老伯的心思。
随着段祈煜的动作,只见铁板上很快出现了她的眉眼,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她只看了一眼便爱不释手,段祈煜微微勾唇,将二人的手向一旁移了移,在文锦绣身边画出一个男子的模样,只是在画男子的时候,他示意文锦绣掌控着手中的勺子,文锦绣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认真地将她脑海中的段祈煜画了下来。
不多时,二人画的糖人便画好了,男子气宇轩昂,不可一世,女子清冷高贵,眉目坚韧,出奇的和谐。
段祈煜笑眯眯地将两个糖人拿起来,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两张糯米纸包起来,把自己递给文锦绣,而他则小心翼翼地将画好的文锦绣收了起来,透过糯米纸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淡黄色的糖人,他不放心地包了好几层糯米纸,糖人易碎,他蹙眉深思片刻,又到一旁卖盒子的小摊上买了一个精美的木盒,把糖人放了进去。
转身刚想把文锦绣手里的糖人也拿过来,就见文锦绣已经把糖人放进了嘴里:“别咬!”
他连忙惊呼一声,却只听嘎嘣一声,文锦绣手中的糖人顿时缺了个口。
文锦绣看着那精致的糖人,原本是舍不得下口的,然而却想到不及时吃糖人便会化掉,不舍得手里的“段祈煜”化掉,她果断下口,刚咬下一点,就见段祈煜一脸哀怨地盯着自己,不由疑惑:“怎么了?”
段祈煜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盒子打开给她看:“我都舍不得咬你。”
文锦绣先是一愣,继而看到他包的严严实实的糖人,不由失笑,伸手拿过盒子里的糖人作势要咬:“我咬了你,也咬我一口公平点。”
段祈煜忙拦住她:“不许咬。”
文锦绣失笑,她只是逗逗他而已,将两个糖人一起放到盒子里:“好了,不咬了,呐,把我们放在一起。”
段祈煜耳尖红了红,调戏文锦绣的时候他可以面不改色,但听她说着这些像是情话一样的话,心尖痒痒的,耳根也有些发热。
看着她把糖人放到一起,他小心地盖好盖子,锁的严严实实,认真地将盒子系在腰间,这才拉过她的手:“前面还有很多好玩的,我带你去看。”
文锦绣自然是想看的,听到他的话微微蹙眉,拉住他的手腕:“改天吧,你身体不舒服,咱们早些回去。”
段祈煜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横竖已经出来了,就多看看再回去吧。”说着不等文锦绣拒绝便拉着她往前走去,他们离开后,几道黑影悄然跟上了他们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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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啊难得,阿醉居然学会放糖了,就说这口糖人甜不甜!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