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两坛红薯渣酿的酒也好了。
因为家里的红薯已经彻底用完,许杏在做完这单生意之后就没再弄别的,就等着最后这些红薯渣酒酿好,彻底清洁工具,把粮食坛子还给金氏,准备收新粮食。
这几日天气暖和得很快,已经没人再穿夹衣了,许杏没法子,又在镇上扯了一身棉布,拿回去让范氏给做身单衣。
因为长青说了,暂时不要她的银子,现在她手里已经有一两半多了,她打算稍微休息几日,再去买两个瓷坛子,把最后的这批红薯渣酒卖掉之后,在村里收红薯做加工。
长青完全不干涉她这些计划,许杏说,他就饶有兴味的听着,却不指手画脚。
范家的伙食好了不少,主要是菜园里种的菜开始能吃了。许杏已经适应了没有肉没有油只有粗粮和咸菜的生活,但是能吃到新鲜蔬菜,她还是觉得身体舒服多了。
其实也不是没见过荤腥,范守业回来的那几日,家里也杀了鸡炖了鱼,还买了肉包了饺子,只是许杏除了几个饺子之外根本就没沾到肉的边儿。
只要有银子,这些都会有的,寄人篱下的许杏并不争这一点儿。不加工红薯的时候,她不是上山捡柴就是和赵氏一起去地里干活。相较而言,她更喜欢去山上,实在是跟赵氏聊不到一起。
春日的天气更暖和了,冬天需要一个月才发酵好的酒,现在只需要二十天就可以了。许杏把最后的这些酒蒸馏完毕,先彻底清理了那三只粗瓷坛子,还给家里。
“范大哥,明天卖了酒,我想再去买两个坛子回来,往后我就不用使家里的了。”许杏跟长青商量。
“行,明天和你同去。”长青收拾着桌上的笔纸,同意了。
最后二十多斤酒卖了,刘老板道:“往后天儿热了,你淀粉多给我送些,凉粉卖得多。”
许杏自然是应了,又问:“那粉条呢?”
刘老板道:“你这粉条做得倒好,挺出数的,用不多。”
“那您要不要试试酸辣粉?”许杏忙问,“就是像煮面条一般的煮,然后撒上辣子、醋、酱油、香油这些佐料,或者配上些酱菜,都行,粉条口感跟面条又不一样,吃着很好的!”
刘老板想了想,道:“我跟我家大师傅合计合计,下回你来就还是要淀粉和酒吧。”
许杏也不勉强,告辞离开。
家里还有不少酒曲,许杏就没去杂货栈,推着手推车直接去学堂等长青。今天长青出来得也挺早,俩人便按照之前商量的,先去了东岳村,买了两只和上次差不多大小的瓷坛子。
“我已经试过了,一个坛子能装九十斤左右的料,四个坛子轮换着来,能保证比较稳定的产出了。”许杏一边走一边说,“刘老板那边的酒要是能供够,我就再往杂货栈供一些,自己就不卖了,咱家还是农户,就加工农产品,不当商人,省得你将来要做官的时候不妥当。”
长青没问她怎么有如此想法,反而想了想问:“要不我教你读书识字吧?”
“这可以吗?你来年就要考学,没有那么多功夫浪费,让奶奶知道了该生气啦。”许杏很心动,但是没敢一口答应。
长青摇头:“不必担心,又不是教你做文章写书法,不过是教你认字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且我看你很是聪慧,说不定教一遍就会了。”
聪慧谈不上,这些字她都认得倒是真的,许杏确实是需要一个识字的机缘,不然将来没法解释,她便点头保证:“我肯定好好学!”
两个人说笑着,很快就走到了村口。
“哎哟这不是我长青大外甥吗?回来了?”一个瘦高的中年妇女正跟赵氏说着什么,一眼看见俩人,连忙尖声招呼。
当然是只招呼长青一个了,许杏却也得站住脚,不好直接走开。看这意思,来人应该是赵氏的娘家人。
赵氏脸上却有几分尴尬,好像不希望看到他们似的:“你们咋这就回来了啊?”
许杏无语。
长青也不管他娘说了什么,站定了叫人:“大舅母来了。”
“啊是啊,我们来了一上午了,等不回你来,你奶奶也不管我们的饭,只能走啦。”这位大舅母一说话,许杏就觉得不好惹,“行啦,见到你了,我们也不白来,回去跟你姥娘说说,她也就放心啦。来,英子,咱们走了!”
“大嫂,你跟咱爹娘说,我过些日子回去看他们!”赵氏却还拉着她不放。
大舅母身边的那个叫英子的小姑娘却走到许杏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语气不善的问:“你就是那个冲喜的童养媳?”
第18章表妹上门
哎哟嗬,许杏没想到自己一个吃瓜看戏的还能惹到人,便看着面前这个矮自己一点儿的小姑娘点头:“嗯,我是被抬进范家的。”
小姑娘其实长得挺不错,瓜子脸,大眼睛,虽然牙没换完,显得门牙有点儿大,可是五官很精致,可以想见,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好看的姑娘,只是她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好看。她死死的瞪着许杏,咬牙切齿的说:“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根本配不上长青表哥!”
啊这……许杏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她了。
她还没法解释,不过这小姑娘也没有立场要求她的解释就是了。许杏并不心虚,只觉得这小孩儿心思也动得太早了些,那么小的孩子摆出一副上门抓小三的架势,实在是有点儿别扭。她尽量用这小姑娘能听懂的话说:“这事儿不是我决定的,你也知道,我当时根本都不醒人事了,是被抬来的,你说,我能知道同意还是不同意?范大哥确实是好人,可是也不是我赖着他家的啊!”
小姑娘还是很不高兴:“那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快家去啊,你现在不回你自己家,你就是赖着长青表哥!”
“表妹说什么呢?”长青的声音传过来,他走到许杏身边,低着头看向对面的小姑娘,“我们虽没正式成亲,可你起码也该叫她一声姐姐,是不是?”
他没说什么重话,可是许杏就是知道,他很不高兴。这个一般情况下算是好脾气的少年,在某些时候却会非常冷漠,而据许杏观察,这些“时候”主要是和他的家人相关的。
“长青表哥,你忘了吗?大姑早就说了,让我给你当媳妇的!”小姑娘都快哭了。
“哎呀那不是随便说着玩儿的吗,这怎么还当真了呢?”赵氏连忙说。
长青的大舅母却很不赞同,甩开了她的手,沉着脸道:“她大姑啊,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呢?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着玩的吗?你嘴皮子痛快一下,我们英子怎么办呢?你还在娘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村里都知道英子以后要嫁到范家村,就跟定了娃娃亲一样,你现在说是随便说着玩儿,还给你儿子买了童养媳,你就没个说法了?”
赵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看着脸皮紫涨的赵氏,许杏心里直摇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会分轻重场合,这不是给自己招骂、给儿子招麻烦吗?也难怪,她的婆婆金氏动不动就训斥她,方才也不给英子母女留饭,成心下她们的脸。
许杏不知道长青是什么心情,不过能看得出他的脸色不好看。
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许杏第一次真切的同情起长青来。
英子小姑娘听着母亲的话,吧嗒着眼泪哭起来。
“那个,你们既然知道我是个冲喜的,那你们也知道范大哥正月里病得很重的事儿吧?那时候你们来探望过他吗?你们为什么不让这个小妹妹那个时候就嫁过来,给范大哥冲喜呢?”许杏忍不住,插了一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