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理直气壮:“母亲,你是不知流芳对云樱一往情深,只要她肯和离,流芳随时来迎她过门。”
不是女儿身,不知女儿苦。
云夫人摇头叹气:“你啊…娘自然知道流芳是个好归宿,可云樱已经嫁过人了,去了穆家怎可能不遭受白眼?将来若是有了子嗣,也叫人怀疑是不是穆家的亲骨肉,你是不知,这世道,改嫁的女子有多难?!”
想到穆流芳跪在穆家老祖宗跟前求情的模样,云琅燃起的怒火陡然熄灭。
云夫人见他神色凄然,拍了拍他的胳膊,温声劝慰:“娘是女人,有些事比你们男人看得通透,虽说抢亲一事做得不对,可世子眉眼里的真心实意假不了,云樱跟着他,也许比嫁去穆家过得更好……”
望向远处的那扇窗,如今,她只盼二人夫妻和睦,携手白头……
……
丫鬟们伺候完洗漱,纷纷退下,安静的寝房里,只余云樱薄御二人。
云樱窝在贵妃椅上整理东西:出嫁那日情况紧急,好些东西来不及拿,既然回了门,正好把重要的东西捎上。
薄御瞧见玉兔灯,微微一愣,出声问:“可是七夕夜的那一盏?”
“当然!”
“这时候拿出来做什么?”
“自然是打包带走。”
云樱展开先前画的龙城趣事,按时间顺序叠好。
薄御好奇,不由多看了两眼,发现画卷上尽是头大身小的小人儿,再仔细一瞧,发现其中一人分外眼熟——跟她赠的那盏花灯上所绘的小人儿一模一样。
可不就是他吗?
他清咳一声:“一直想问,狼崽小贱客是何意?”
正在卷画的云樱,闻言微微一怔,然后抽了其中一张出来,塞他手里。
画上是个q版剑客,长一对狼耳朵,画风清奇,却格外传神。
“初识世子那会儿,我以为你只是个走江湖的剑客,傲慢狂妄不近人情,第一次见面就要杀我,后来又三番五次找茬,说句失礼的话,那时我真的超级讨厌你。”
她打量一眼薄御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这才放心说下去,“所以,就给你取名为小贱客,贱是贱人的贱…至于这狼崽二字…是因为…因为我好心救你你却要杀我,所以私底下偷偷叫你白眼狼,连在一起就取了这么个名儿。咳!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对世子只有感激之情,你可别跟我计较。”
薄御盯着那对狼耳朵,面上表情百转千回,难怪先前见面总听得她唤他小剑客,原来此贱非彼剑……
想到初遇的情景,他便觉后怕,如果当初错手杀了她,这世上便再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叫他辗转反侧、患得患失,却又满心欢喜、无力抗拒……
他不知这场相遇是福是祸,他只想留她永远在身边。
如此而已。
……
收拾完东西,云樱走去榻前准备歇息。
撩开帐子才发现仅有一床被子和一块长枕,她黑着脸站在榻前,毫不怀疑这是母亲的手笔。
屋内虽烧着炭火,可若是不盖被子,铁定受寒。
薄御正想说自己去书房睡,忽然意识到这里是云府,冒然出去只怕会让云家人觉得他们夫妻不和。
云樱也考虑到了这点,想了想,提议道:“你睡床,正好我也不困,干脆就在火盆边看看话本子,天很快就亮了,一晚上不睡也不是什么大事。”
薄御听完,拧眉否决。
夜里的气温低到极点,两人僵持不下。
这时有人敲门,竟是千竹带了众丫鬟进来,云樱院儿里的丫鬟们都垂着脑袋,一看便知才被训过话。
千竹:“奴婢见屋里等还亮着,就过来问问姑爷,是不是住着不习惯。”
云樱眉梢轻跳,这一看就是母亲派来的助攻!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她和薄御之间的客套疏离只怕早已惹了她的怀疑。
先前还拉了她去房里,语重心长提一句:“事到如今你已嫁做人.妻,有些情,该忘则忘,尽心伺候世子,切莫想些不合身份的事,和夫君闹不和。”
果不其然,千竹非伺候着二人躺上床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屋内的灯盏被吹灭,二人盖着一床被子,皆是浑身僵硬做挺尸状。
门刚关上没多久,云樱就要掀被子下床,薄御伸手一把将她拽住,压低声音提醒:“窗外有人。”
怕是千竹还没走!
云樱心累地躺回去,无奈地道歉:“我也没想到母亲竟会做出这等事,让世子见笑了。”
“无妨,我…不在意。”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唯有心跳在耳边渐渐扩大。
凌乱得,早就分不清是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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