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无非是,不想活了。罢了。
柳氏不想活了,他也……
兰子顾见状,自知言多必失,便举袖躬身告退。
池塘里被什么溅起一串莹莹闪光的飞珠,残荷断裂时一声脆响,一泓秋水,微生毂纹。
白慕熙微微攒着修眉,过了六年,那手臂上的伤疤还隐隐作痛。
先生也知道内情,但同样,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说得过多,不肯再透露了,白慕熙揉了揉额头。看来全上京城,除了他,还真是少有人不知,但他相信,总有那一两个不迫于压力,敢说的。
但现在,他需要让柳行素把那半本书拿来,或者交换。
直接给他约莫不大可能了,最多交换,白慕熙走回书房,临着轩窗月色,将那半本残篇,但凡关于柳氏的,都一字一字地写下来。
一边写,脑海中一边浮出一个俏生生的身影。
袭一身海棠花色,点一副芙蓉妆面,腰间银鞭闪闪,一笑起来便让春花失色的那般娇俏。
“殿下,人要自焚,无非是不想活了……”先生的话钻入耳中。
难道就因为她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手中临霜书写噙了一口墨香的笔,被生生顿出一个黑团,突然,他的唇掠过一抹讽刺。
他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么?
再度俯下目光时,他皱了皱眉将宣纸上的墨团划去了,在底下扯了一条丝绡重新书写,这一次他写得无比认真,再无杂念。
作者有话要说:第九章里埋的伏笔,太子手上烧伤的事,牵出来了。嗯,我果然好样的。
至于为啥突然想不开,嗯,答案很明显了。
☆、第34章敲山以震虎
柳行素再度求见韩诀,那人没回应。
她一个人在秋风里站了将近半个时辰,那方书房的雕花木门才打开,一个身姿孱秀、宛如弱柳扶风的华袍男子,终于缓缓而出。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冷,但和白慕熙的淡然和冷漠不同,他的眼眸透着一股阴郁顿挫,仿佛秘境里幽然盛放的花朵。他拂袂而下,走到柳行素身旁时,撇了撇眉,“跟我来。”
柳行素忙回答了一声“是”,便点头跟上。
韩诀是太子的表哥,先皇后的侄儿,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的模样,年轻有为,虽然一贯沉默寡言,但每逢他说话,几乎是一字千钧,可谓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了。
到了稍偏的角落,曲檐深弄里,朱槿花怒放如雪。柳行素低声道:“韩大人。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回过头,凉薄的唇溢出一缕笑,“在你被钦封侍郎后,我的表弟,送了我一封书信。”
“那是什么?”
韩诀微笑,“他说,让我看好你。还有,不要给你苦头吃。”
柳行素怔了一下,“太子殿下,竟然对大人你说这个?”
“不过,他应该也晓得,他越是让我照顾你,我偏偏越不从他的意。”韩诀阴戾诡秘的笑容让柳行素心弦一动,她才想到,自己怎么跟着他走到这么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巷里来了。
中书省行宫堪比第二皇宫,里头南北交错,斗转蛇行,她初来乍到,难免有心依赖韩诀。
于是弄成了现在完全被动的姿态。
韩诀伸出了手指,整个人忽然扑了过来,柳行素受了惊吓,被他一下撞到了墙面上,他孱弱的身体就如一只苍鹰般有力,柳行素大怒,“韩诀,你要做什么?”
整个人被他钳制着不能动弹,韩诀阴冷地微笑,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秀丽优雅的颈项,柳行素奋力推拒,但只撼动了一点,不够,还不够……
那人的手指已经摸到了她的喉结珠,指腹缓缓滑过,他的目光变了一下,变得幽深,声音也微微哑了下来,“这是,喉结珠……你果然是女的。”
柳行素大惊。
没想到身份这么快被韩诀识破了!
韩诀又笑了两声,“很奇怪?”
他压得柳行素大气不能喘,却笑得恶劣而张狂,“这东西,算起来最初还是我弄进上京城的。以前,太子妃柳氏喜欢女扮男装玩这个,如果不是我的表弟失忆了,应该也会记得。这个喉结珠做的假喉结,比起寻常男子的要笨拙得多,几乎不会动,此前朝堂上几次见面,我对你一直心存怀疑,果然。”
柳行素咬唇,“韩大人要拿我出去,向天下人说,我是个女人么?”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抖动,韩诀大笑,“很好,临危不乱。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确定。”
说着他腿间使力,将柳行素更紧地摁在墙面上,那只抚摸过柳行素喉结珠的右手,抬起来摩挲到了她的额头。雪额的肌肤饱满晶莹,比女子还要温婉秀气,因为她常年披半边发,这里的肌肤尤为娇嫩,柳行素恶寒地让人摸了脸,正要骂他是个淫贼,但他的探索也到此为止,韩诀彻底退了,不但抽了手,连他整个人也离开了。
柳行素作势要逃,但才跑出一步,韩诀忽然朗声道:“你敢跑,我便将你的身份捅出去!”
她步子一顿。
身后的男人走上来,双手搭过她的肩膀,“我只是确认,你没有用人皮。”
柳行素面色转冷,“大人,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开。”
韩诀压住她的肩膀,眸光阴郁而带笑,“太子知道么?”
柳行素心神一凛,摇头。
韩诀敛唇,“那么,告诉我,你来上京城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的目的。”
这是她死守的秘密,当然不可能告诉韩诀,但对方目光沉沉逼视而来,显然是以此为要挟,柳行素面孔一冷,“韩大人,人往高处走,我出身不好,但心比天高,为求荣华富贵不惜铤而走险。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韩诀摇头,“天下的易容术很多,没有用人皮,也不一定这便是你的真容。喉结珠这东西,上京城里晓得的人也不多,我很难不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