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将话说完,“你们的三哥,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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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散了群臣和嫔妃,秀鸾的及笄大典一结束,嘉禾帝只带了刘喜一人,去了雨柔堂。
刘喜侯在屋外,直到嘉禾帝的背影彻底被合上的门遮挡住,刘喜才不紧不慢地拿出袖子里的帕子擦擦汗,皇上这一进去,看来又得独自待上一个时辰。
柔妃的灵位前,嘉禾帝负手而立,脱下了厚重的朝服,换了一件便装,因为柔妃说过,在人前,他是君,她是臣,而在人后只有他们二人之时,她希望他只是她的夫君。
这些年来,每每来看柔妃,嘉禾帝从来都没有穿过龙袍,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
“柔儿,我又来看你了。”
“柔儿你知道吗?今日是鸾儿的及笄大典,我们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替她选一个合适的夫君,将来我若是不在了,他也能替我们好好保护鸾儿。”
“还有,我已经打算立你为后,这是曾经许诺你的,哪怕你已经不在了,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柔儿,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冀儿安然无恙,等他回来,我会亲自将国事都教给他。我知道,冀儿一直羡慕我教昱儿和渊儿骑射,可以当时冀儿的身体状况,任何会让他病情加重的事情,我都不希望他去做。他是你的骨肉,也是我的骨肉,我疼他并不比你疼他的少。柔儿,我已经决定了,若是冀儿能担大任,我一定让你看着他坐上龙椅……”
……
果然如刘喜所料,嘉禾帝在里面待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等他推门而出,刘喜和穿着侍卫服的李茂均侯在外面。
示意刘喜关上门,嘉禾帝才问李茂:“昨夜鸾儿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茂答道:“回皇上,昨夜有刺客入山,趁公主独自一人洗浴之时劫走了公主,齐王下令封山,后来等王爷带着人找到公主的时候,公主已经先一步被楚离救下。”
“鸾儿可有事?”嘉禾帝紧张地问。
“皇上放心,楚离去的及时,公主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楚离?”嘉禾帝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李茂道:“他是秦昭的表哥。”
嘉禾帝想起来了,他听楚骞说过这个人:“就是那个与骞儿一起去幽州送粮,又献计击退晋军的人?”
“正是。”
“既然骞儿早已下令封山,那豫王呢,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想起早上的事,嘉禾帝又问。
李茂摇头道:“这个……臣还没查出来。”
这个不是关键,嘉禾帝没有追问,又沉声道:“刺客现在何处?”
“其中一个当场毙命,另外两人被齐王的人审了一夜,只是目前,还不肯招出幕后主使。”李茂将知道的都如实禀告。
“继续查,一定要把幕后之人给朕找出来!”嘉禾帝怒极,想了想又道,“此事暂且不要惊动齐王,你暗中去查,有结果了再告诉朕。”
李茂退下后,刘喜不解道:“皇上想要知道此事,为何不传齐王?”问齐王不是更快吗?
嘉禾帝望着李茂离去的方向道:“骞儿既然有心瞒着朕,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却又不确定,朕现在问他,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如让他做主,骞儿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身边的三个儿子,老大已经将朝事掌握的轻车熟路,老二也做得不错,唯独老四,嫌麻烦总是推脱,但他知道,老四并不比他的两个哥哥差。更何况在他们三个兄弟中,只有老四才是真心把鸾儿当妹妹的。
听了嘉禾帝的话,刘喜顿时觉得自己糊涂了。皇上在每位王爷身边都安插了人,问不问的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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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午饭,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楚骞没有与嘉禾帝提昨夜的事,嘉禾帝也权当不知。回去的路上,在马车里就拟好了立后的诏书,只等明日早朝昭告群臣。
入了夜,豫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被侍卫领着,盛夏的夜里,却还是披着斗篷,厚重的帽檐下压,遮住了整张脸,但看那穿着与体态,应当是一位女子。
她直接被侍卫领去了楚昱的书房,书房里的油灯亮着,院子里却空无一人,想来早已被人支开。侍卫带着她到门口,敲了敲门,就离开了。
“进来。”没多久,楚昱的声音就从里面响起。
柳慧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豫王府她还是第一次来,可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若是不把握好,将来她也只可能在秦家的安排下嫁个普通人,然后一辈子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柳慧摘下帽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低着头走了进去:“民女拜见王爷。”
楚昱扔下书,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人:“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柳慧依言抬头。
比起幽州初见,进京后,这丫头倒是更会打扮了,若非他早知柳慧的身份,看她此刻的扮相,倒是与京城里的富家小姐无二了。
楚昱扯了扯嘴角,揶揄道:“今日之事,你可想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爹没你们想得那么渣……
第63章
柳慧羞.涩地点头。
“那么就自己来吧。”楚昱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里屋走。
这里是他的书房,除了平时看书累了会休息一会儿,一般都不会去里屋,因此里屋里除了一张床和衣柜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
看着楚昱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头,柳慧犹豫了一下,挪起脚步,红着脸慢慢地跟了进去。
她突然很害怕,她只和豫王说过两次话。一次是在粮庄,豫王逼着秦穆收了她做义女。另一次是在回京的路上,豫王说看上了她,她若是考虑好了,随时可以去豫王府找他。
柳慧明白这句“随时可以找他”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头也清楚,豫王与齐王之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得那么和睦。齐王和秦家熟,豫王才会让她顶着秦穆义女的名号,而后又说要她,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利用她?但她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想再过从前的苦日子,秦家的人又对她不理不睬的,如今她能依附的,只有豫王。
从她找豫王府的侍卫替她传话起,她就回不了头了。
室内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楚昱立在床头,看着女子娇.小的身子被罩在宽大的斗篷下,心头仿佛有一道火.苗轻轻蹿.起。
但是他不着急,自从她在幽州说要跟着自己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逃不出他的掌心。
这么想着,楚昱愈发地气定神闲,等着她小猫似的挪到自己身边,不知所措地垂手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