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话题:“爸爸,我们现在就回家么?”
秦秋彦“嗯”了声,对江南说;“这两天麻烦你了,带小孩子很辛苦吧?”
江南摇头:“不辛苦,秦凉很听话的。”她实话实说,秦凉这种小大人甚至会反过头来嫌弃她麻烦,看来也只有秦秋彦这样的爸爸能威慑驾驭,被秦凉奉为神祗。
灯光那么暗淡,星光亦被隐匿。秦秋彦那双深邃如海的桃花眸子却很明亮,闪闪发着光。一双含笑眼,眼角狭长,泛着明媚的桃花色,柔和如斯。
江南恍了一下神。
秦秋彦轻轻说:“辛不辛苦,你都要带一带他。”
不知是他的嗓音轻软,还是恰巧有风吹过,江南没听清。问他:“什么?”
秦秋彦垂下眸子:“请你吃晚饭吧,谢谢你这两天帮我带秦凉。”
江南摆手:“不用了,秦总。秦凉真的很好带,特别听话,一点儿都不费心。”
秦秋彦打开车门,秦凉已经坐了进去。他一只胳膊闲闲的搭到车门上,笑笑:“所以说你神通广大,连我都不可思议他竟然肯跟着你,甚至能让你揽着睡。他很早就不跟我一起睡了,而且也不喜欢被旁人照看,平时除了笑笑可以勉强照顾他的饮食,别人根本拿他没办法。也就是说,他只跟我这个爸爸。”唇角噙着一抹钩子:“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江南没想到是这样,还以为秦凉天生好带。也没觉得喜欢她,时不时会说她笨,有时跟他凑得太近,莫名其妙的还会冷下脸。原来这就是喜欢,还真是长见识。
自打那天送过花,晚上又一起用过餐之后。黄宇几天没见丛瑶了,搁在心里是个事。不能再意志消沉下去,给丛瑶打电话,没说拒接,只说这两天有事回家了。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了,再联系他。
黄宇之前想着一准完了,给丛瑶公司的老板打电话,确定是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刚要放下一点儿心。转而又提起来,内心晦涩,难道会说他的真心信不过。发现从来没有问起过她家里的事,只知道家在本市,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兄弟姐妹……竟然一无所知,分明是不关心。
一口烟吸得太狠,呛得一阵咳嗽。胸腔内闷闷的疼,握起拳头狠狠的捶了两下。掐灭手里的烟,给丛瑶打电话。
接通便问:“你家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丛瑶有些急;“黄宇,你胡说什么呢?我还有事呢,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黄宇没有半点儿笑;“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正好在家,我去拜访一下怎么了?”
丛瑶觉得他像是说真的,他那个臭脾气硬碰硬肯定不行,安抚他:“就算拜访,现在过来也不合适啊。我们家有事,以后有机会的吧。”看来真的很忙,丛瑶不跟他多说,匆匆忙忙就挂断了。
黄宇由心懊恼,不喜欢打听别人的家事,正如不喜别人探究自己一样。却忽略,有时对一个人的好奇是用心。如果丝毫没有想要知道的事,只能说明这个人实在微乎其微,并无兴致可言。可是,他不是。
消沉了整个下午,晚上的时候接到丛瑶的电话。说她已经回到自己的住处了,问他白天没头没脑的打那通电话到底什么意思。
黄宇握着手机,第一次那么直白的跟她说话。
“你说我什么意思?除了喜欢你,我还有什么意思?丛瑶,是,我以前没问起过你的家事,只要是你喜欢的,你想做的,我从来都不问。不是我对你不关心,觉得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而是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一个人,打生下来,就被打着富家子的标签,太多走近我的人心怀叵测,打从小开始,几乎就对全世界充满防备。
后来我爱上那么一个人,又成了我的嫂子,那么难堪的关系和过往,便越发不愿提起自己的私事和真心。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有一块阴暗的地方是见不得光的,只能摭掩起来,哪怕密不透风,哪怕阴暗生疮,也要小心的守护起来,不能被别人看到。怕嘲笑,怕没有安全感。那是我一个人的丑陋,我身体里最为不堪的自卑。
其实我并没有世人看到的那么闪闪发光,也有软弱不堪的时候。于是我伪装,不轻易跟人袒然相对。便以为所有人都同我一样,都有需要摭掩且见不得光的阴暗面,要小心意意的藏起来,就养成了不去深究任何一个人的习惯,只以为想说出来的,不用问,自然就会说出来。”他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声音变低,觉得是悔悟是反醒:“可我也忘记了,你需要关心。如果我不问,你一定觉得我是不在乎你。”
丛瑶静静的握着电话,泪水爬上面。她一早就知道黄宇是这样的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纨绔少爷,说话可以很浮夸,甚至让别人误以为轻浮。所有人肯定以为这样的人胸怀里没有忌惮,也都轻得像一张纸似的。其实黄宇不是,他的心思很重,也很敏感,远不是表现出的那样。
就是一早窥探出了,并越来越觉得是这样。才一点点变得喜欢,觉得跟自己是同一类人。表象和内心有着据大的反差,表面可以很善良,很乖巧。内心却可能很乖张,很不平。
心里有一块例如苔藓的地方,是长期的阴暗和见不得光所致。就像黄宇说的那样,人性中有一块最为卑微的东西存在,因为软弱,所以要倍加用心的藏起来。黄宇可能是从小到大生长环境中的所得所失,而她的是血脉,那些注定让她低微的血脉亲情,只能让她生长在夹缝之中。
实在太辛苦,如同日日粉墨登场,对全世界唱一场大戏。世人看到的,只是她用心扮演的一个角色,实则不那样。她想,黄宇或许可以懂她。
隔着听筒,黄宇还中听到她痛了。心头一惊,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她;“你哭了?怎么了?”
丛瑶吸紧鼻子:“没事。”
黄宇抓起钥匙已经往外走。
“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
几天没见,丛瑶像是瘦了一些。等黄宇过去的时候,情绪已经调整的很好。
之前买了菜,既然他过来了,问过还没有吃饭,就说:“正好一起吃吧。”
转身去厨房。
黄宇一步上前,从身后抱住她。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抱她,两个人的心脏跳得都很剧烈,隔着薄薄的衣料,感触明显。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丛瑶摇头,可是每动一下泪如雨下。于是不再敢动,安静下来。想说他看到的她从来都不是真的,许多年前那个深夜帮她守护鱼缸的人其实不是天使,她是恶魔,看出了他那辆是什么车,不是谁都开得起的迈巴赫,知道他身价不斐,便想着有朝一日或许用得上,她需要一些人脉,她觉得总能用上。那一夜那么冷,她不过穿了裙子和薄外套,实则内心满是抱怨,根本没有他看到的那些心甘情愿。甚至害怕他不会去,觉得自己是白演一场。
你看,她就是个骗子,这些年戏唱久了,都要对自己心灰意冷。
硬是挣脱他的钳制,抬手抹去眼泪。
“我没什么事,别问了。你要是想在这里吃饭就去沙发上坐着,要是不想吃……”
黄宇一下将要扳过来面对他,下一秒倾身吻上去。
第一次吻她,丛瑶慌乱无措。眼睛忘记闭上,睁睁的看着他。黄宇吻得很用力,像要把她吃进腹中。趁她怔愣的空,舌头探进去。
从唇齿间溢出声:“闭上眼。”
这些年即便是喜欢也都是浅浅的,黄宇想,不能再那样原地踏步,只怕两个人都已经厌倦。
他想要更多……
江南起床起晚了,本来去公司的路上就很赶。
黄宇还给她打电话,说他和丛瑶之间的关系照之前迈出了一步。
江南开着车,嗯嗯的应他,盯着前方路况,车子开得比往常快一些。
漫不经心的问他:“到了哪一步?”
黄宇比她更加的漫不经心;“拥抱,接吻。”顿了下:“上床……”
江南握着方向盘的手一下不稳,车子也跟着偏了一下。抽出一只手来抚上胸口,心有余悸。
“一步到位?是不是你做浑事了,对丛瑶用强了?”
黄宇嚷嚷着:“女王,你这话我不爱听。你说我是那样的人么?”
江南哼哼:“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么?”
黄宇其实不置可否,是用了一点儿强力,可是丛瑶要是真心的不愿,想要反抗的话,实则他也不会强迫她。这种事,他也实在没有霸王硬上弓的嗜好。
不管怎么样,关系有进展总是好的。而且成年男女,又是情侣关系,如今这个年代未婚同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黄宇和丛瑶这样,已经算很沉得住气的人了。
江南只说;“那你加油,我快到公司了,不跟你聊。”
停了车,匆匆往里面去。看时间眼见就迟了,没想到在大厦门口遇到秦秋彦,就在前面,离她几步之遥。
心里匆匆计量了一下,要是停下来,跟他打一声招呼,估计打卡的时间就得错过。但如果视而不见的冲过去,是不是表示她目中无人,很不礼貌?而且现在连吴胜超也跟在后面,更加像是藐视总裁的权威。江南几乎是跑步前进着跟秦秋彦打招呼,时间上一点儿不耽搁。
说了一句:“秦总早上好。”就想脚底抹油蹿到电梯里去。
刚起加快速度,秦秋彦懒洋洋的将人唤住。
指着时间跟她示意:“江小姐,你迟到了。我们员工手策里有没有说,员工上班迟到是要扣钱的?”
江南点点头,表示知道。可看他的表上还有几分钟,就说:“知道,可是离迟到还有两分钟,我先走了。”正好前面的电梯打开,多么关键的两分钟。
只听秦秋彦慢条斯理的又问:“昨天江秘书交代你们法务部的那些资料都整合过了么?”
说起这个了,江南想起件事来。由于是工作上的不敢怠慢,停下来,转身跟他说。
“对了,秦总,我看过,有一部分数据似乎是错的。可能哪一个环节相关部分清算的时候有错误,导致下面的几个数字,也很不合理。”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猜想,因为有一些数值违反价值规律。她便想,是不是统计的时候出差了,毕竟这些问题时常会出现。
连秦秋彦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转身对吴胜超说。
“你让相关部门去找一下江南,把那部分的数据再核对一下。”
吴胜超点头:“是,秦总。”
江南看他已经交代清楚了,就说:“那秦总,我先上去了。”
秦秋彦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抬起手腕示意给她看。
“江小姐,别挣扎了,你迟到了。”
江南盯紧他,几乎咬牙切齿,那致命的两秒就因他一个问题,而成为过去时了。
真的不用挣扎了,迟到一秒钟也算迟。跟他慢悠悠的上去,觉得不甘心,还是想再垂死挣扎一番:“秦总,今天是你问我问题迟的到,可不可以不算。”
秦秋彦没看她,说出的话很官方:“我们这是盈利性的机购,不是慈善会,你觉得谁会那么好心?我给你发工资,本来心情就已经很糟糕了,你再比我来得迟,让我怎么能够平衡。”
江南发现他这话霸道又孩子气,简直是蛮横无理,还想再说。
秦秋彦看过来,飘飘的问她:“你跟我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么?迟到可以不用算?还是你想算在我的头上?”
江南彻底没话说了,觉得再好的人,再怎么伶牙俐齿,到秦秋彦这里也只有偃旗息鼓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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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太晚了,太木感觉,写到后半部分才有,一瞅更新时间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