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到伦敦市中心有直达的特快列车,而顾行显然没有要去列车站的意向。
谢楚清的行李箱还在顾行手里,她的身上披着他的大衣长外套,后者只穿了件深灰的薄毛衣,下身是剪裁合身的休闲裤,她看着他修长的背影,眉心猝然跳了跳。
怎么看顾行都是提前有准备的样子。他早就知道她要来英国,说不定还知道她为什么要来。
顾家财力雄厚,在b市也声名显赫,如果有心,要调查清楚她的动向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为什么要过来?如果不是为了公事,那……
谢楚清把目光收了回来,半垂着眼,在湿冷的晨光中呵出一口气。
她这次来英国的事情并没有人清楚,就连对悠悠她也只是模棱两可地含混了过去,这样做就是为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顾行却来了。
而她似乎并不抗拒。
出了航站楼,不远处就是付费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内,一辆漆黑车身的宾利慕尚正停在显眼的位置,车窗打开着,坐在驾驶座的棕发男人见顾行过来,热情地下车迎了上来。
谢楚清站在顾行身后几米开外,两人快速地寒暄交谈了两句,离得太远,她只能听清楚零星几个单词。
棕发男人将车钥匙递给了顾行,离开前对着谢楚清友好打了个招呼:“ohhhi'vebeenlookingforwardtomeetingyou(久仰大名)——”
谢楚清闻言怔了一下,并没有多问,只是展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客气地与男人握了手。
机场建在希灵登区的远郊,等车开出停车场后,眼前的景色渐渐开阔起来。
英国雾蒙蒙的清晨,不多时就下起了小雨,窗外不时略过雨水模糊的英文标牌,谢楚清坐在副驾驶上,注意力全放在了正在开车的顾行身上。
她现在心里有的问题太多了。
车平稳地驶过大道,顾行察觉到她的目光,开口出声:“前些年逸丰在伦敦证交所上市,在这里有几个绿地投资的项目。这次有个新项目,需要有人过来接洽。”
前半句是事实,后半句……谢楚清“嗯”了一声:“我不信。”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还刚好和自己一次航班,登机前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骗得她差点就信了。
“……”顾在岔路口打了个转向,微抿的薄唇带了点笑,问她,“谢医生,我现在在你那里还有信用额度吗?”
“负值了。”谢楚清硬气了回。
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外套,下巴没在了大衣的领口里,耳尖被冻出一点红,露出湛然的一双眼。她的言行举止都是放松的,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对话模式已经回到了从前的熟稔,顾行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眼底泛上些异样的情绪。
.
一小时后,黑色宾利停在了伦敦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前。
当地的时间还早,刚下过一场雨,天色并没有完全亮起来。周围的建筑繁复而有致,很多建筑群的最新一次大型修建的时间停留在十九世纪,还残留着这座城市贵旧的剪影。
伦敦的市民基本不住在市中心,富丽堂皇的酒店前出入最多的是穿金戴银的阿拉伯人,偶尔还有西装革履的高阶层人士。
大厅里,谢楚清“咳”了两声,面对服务台疑惑的目光,再次强调了要两间房。
“isee(好的)……”
服务总台前的工作人员是一名褐发棕眼的美女,她为谢楚清办好了入住手续,微笑着将证件和房卡递还给了她。
她的疑惑不是没有理由的,眼前的年轻小姐和那位先生显然就是般配的一对——要知道,这位小姐她身上的外套明显就是一件男士外套,可是为什么两人会要两间房呢?
把房卡给顾行时,她轻声问了句:“nooffence,didyouha|ve,well,abitofadomestic(无意冒犯……不过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顾行侧过脸,刚好对上谢楚清投过来的目光,吊顶的灯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个英俊的轮廓。他似笑非笑的:“mywife'sbitshy.(我的妻子有点害羞)”
这句话说得非常惹人遐思,褐发小姑娘没再多问,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我懂的”的表情。
谢楚清:“……”
英国的天气相当潮湿,房间内还开着除湿器。
一年当中的这时候,伦敦室外的温度已经逼近了零下,谢楚清收拾完行李,按铃点了餐。酒店的服务效率很高,等到她换完衣服后,餐点已经被送了上来。
她和顾行的房间订在酒店的高层,彼此的门牌号相隔不远。服务生送完餐后,告诉她酒店的顶层有游泳池与人工温泉池,再往下一层是茶厅与其他的娱乐场所,基本包揽了客人所有的需求。
说到这里,服务生停顿了下,促狭地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哦当然——除了某些需求。”
现在的时间是伦敦的上午八点,谢楚清吃完饭,从手包的内侧口袋中找出那张折叠仔细的纸条,斜靠在窗边的书桌旁,打开看了一眼。
纸条上写着一个具体的地址,她看过很多遍,早就已经背了下来。
扫过一眼后,她放下纸条,环视了一圈周围。
酒店的房间设计得复古而奢华,墙上挂着油画,边边角角的摆件别致而贵气,曲臂台灯旁甚至设计了一个观赏性的壁炉,处处都带着最老派的英伦风格。
谢楚清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她现在在异国,要找一个已经十几年不见的人。她的至亲。
时隔这么多年,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或者说这一切根本就是搞错了,地址上的“周媛”其实根本不是她的母亲,又或是,她的母亲早就已经不在了。
沉默良久,她把纸条重新放了回去。
连着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一直整理收拾到现在,谢楚清现在已经累得再也没精力去深想别的。她看了眼墙上的挂壁式摆钟,强撑着没想让自己这么早就睡,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
刚才送餐服务生的话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谢楚清思忖片刻,从行李箱里翻出毛巾和换洗衣服,拿着房卡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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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早,顶层此时似乎没有一个人。
酒店的顶层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半露天平台,上方隔着大面积的玻璃罩,能透过玻璃罩看清远处哥特式建筑的教堂顶,长达百米的空中花园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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