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别作贱自己

下眼眸，轻声说。

    “徐大哥，你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嘛？”她想起了韩煜，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开口问。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苏昊天的手里，那天她明明在海滩上，是苏昊天救了自己？

    “我来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徐海摇头说，不过你可以问问昊天。

    看着徐海递过来的手机，苏微凉楞了一下，然后接过来翻到苏昊天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她醒了？”

    苏昊天那端很安静，接通电话就问道。

    “谢谢你救了我。”苏微凉说。

    那端陷入了沉默，“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传来他的嗓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马上回去，把手机给徐海。”

    苏微凉“哦”了声，然后把手机递给徐海。

    徐海原先是在房内接听，只是说了两句后，面色有些变化，对着苏微凉笑了笑走出房，还特意将房门关上。

    不出半个小时，苏昊天出现在她眼前。

    “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苏微凉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抬眸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苏昊天面色一怔，鼻梁轻嗤一声，“你想回哪儿去？卓子辰身边吗？”

    “当然。”苏微凉抬眼看着他，面对他的嗤笑，内心有些舒服。

    “一个星期以前，乔纪烨和我一起上了那艘船，几乎是同时找到了在海滩上的你，但是他却放我离开了。”苏昊天平静地叙述，“这里是苏南。”

    苏微凉双眸微眨，她的手在被子下握成了拳头，紧紧拧着床单，“那又怎么样？”

    “听我说完，是卓子辰打电话来让乔纪烨离开的。”苏昊天那双亮黑的眼眸紧盯着她，“是他先不要你的，你还要回去找他？！”

    “你胡说。”苏微凉用沙哑的声音吼着，“咳咳咳…苏昊天我没想到你编故事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当编辑啊！”

    看着床上的人情绪波动很大，吼叫的声音惊动了徐海，他推门而入，看着苏微凉气红的双眸，“怎么这是？你看看，针歪了，又得给你打一针了。”

    徐海无奈地走到苏微凉身边，伸手就要触碰她，却被躲开。

    苏微凉一手拔掉针，一手掀开被子，“别碰我。”

    她狠狠地瞪着苏昊天，然后开门就要离开，却没有想到门外站着数十个人，统一穿着黑色西服，直刷刷地盯着自己看。

    “苏昊天，你让他们放我走！”苏微凉转身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徐海这才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昊天，她才大病初愈，你别刺激她，更何况…”

    更何况她还有身孕…徐海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被苏昊天冷眸止住，他耸肩说道：“得儿，这是你们叔侄之间的事，我离开。”

    房内陷入沉默，苏微凉胸口起伏很大，她走到苏昊天身边，说道：“你放我走好不好？大不了等我回到帝都，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回来。”

    苏微凉已经做出了让步，但是苏昊天却是充耳不闻，“苏微凉，你醒醒吧！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好好休息。”

    房门被合上，隔绝了苏微凉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自那日以后，徐海每次进来时，身上没有了手机。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推着药水进来，苏微凉趁他不备，直接将药瓶摔在地上，捡起碎玻璃横在自己脖子上，“把苏昊天叫过来，不然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微凉，你怎么这么极端呢？！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闭嘴，我不要听你说话，叫苏昊天过来。”苏微凉握着玻璃向脖子又刺了一寸，鲜血已经流出来。

    “好，你别冲动，我这就去。”

    徐海怕她没分寸伤了自己，赶忙出去找苏昊天。

    打完电话后，徐海进了卧房，他站离苏微凉比较远的地方，焦急地说：“你把玻璃碎片放远一点，别割伤脖子。”

    苏微凉看着他清秀的面庞，眼里的担忧不像是假的，只是她一定要回去，昏迷一个星期，在这里被囚禁了三天，她已经消失了十几天，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对于苏昊天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徐海，你先出去。”

    苏昊天的额上浮出一些薄汗，可以看出是下车后一路奔过来的。

    只是在他看到苏微凉此时的动作后，怒火就直冲上来。

    徐海离开房后，他猛地冲上前，直接夺过苏微凉手里的玻璃碎片，将她按倒在床上，“苏微凉，你不要命了！”

    “你放开我！”苏微凉挣扎着，却丝毫都动弹不了。

    “你到底在闹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怀着孕，是不想要孩子了吗？”苏昊天慢慢松开她，然后退到一边，看着她。

    苏微凉怒气正旺，但听到怀着孕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眼眸呆滞，然后视线慢慢上移看着苏昊天，见他面色凝重，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手颤抖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双唇抖动地说：“TA还在？TA没有离开我？”

    原以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的孩子一定没有了，是上天在怜悯她吗？卓子辰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想起了华亚最顶层修建好的娱乐设施，虽眼中含泪，但唇边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苏昊天…舅舅，我求你放我走吧，我有了卓子辰的孩子，我想告诉他…”

    男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处，苏微凉正握着那里，有着凉凉的触感。在他眼里，苏微凉一直是跋扈骄纵的，她从不接受自己的好意，甚至看到他都会很排斥，但是现在她竟然为了那个渣男求自己。

    心里的愤怒已然上来，苏昊天伸手拂掉她的手，“你非要亲眼看到才死心吗？”

    从裤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点了几下后，苏微凉听到了专业机器拍摄的声音，双眸微眨看向他。

    苏昊天将手机防到她面前，当苏微凉看到屏幕正在播放的视频，面色慢慢变白，死死地咬着唇。

    “卓少，十三天以前，原本属于您和苏小姐的婚礼，为何临时换人了？”

    “关于华亚集团破产，卓少随便说两句？”

    “传言苏小姐婚礼当晚逃婚离开，原因是因为您的公司破产，对此您怎么看？”

    ……

    “卓少，此次的记者招待会苏小姐会现身吗？”

    视频中，苏微凉听到记者如法炮制的问题，与以往一样，紧紧相逼。

    而镜头对着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头微垂着，并没有抬头看向下面，一双白皙如羊脂玉的手交叉搭在桌子上，黑色的碎发搭在额间，挡住他的眼睛，不知为什么，苏微凉心里没来由地慌了，这样的卓子辰太过安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男人的身边坐着黄俊，伸手将他前排的麦克风打开，示意在场安静。

    全场安静后，卓子辰微微侧目，启唇说：“半个月前，我已经正式辞去华亚执行总裁一职，至此华亚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想要知道最新消息去问现任总裁。”

    “原本属于我和…苏微凉的婚礼为何换人，是因为没有必要了，而她也不会出现在此次的招待会上…”说到这里，卓子辰微微垂下头，似是轻笑了一声。

    她现在应该远在苏南，怎么会在这里？

    “卓少，没必要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和苏小姐的关系破裂了？”

    “据您上一次的记者招待会，您和苏微凉已经结婚三年，就短短的半年时间就要宣布离婚了吗？”

    ……

    “感情破裂的原因是归结于哪一方？是苏小姐知晓华亚破产提出的吗？”

    灯光一直照着他们，黄俊的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当卓少提出要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但因为他坚持，所以还是应了下来，只是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照片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没有所谓的感情破裂。”卓子辰坚定的开口，他放在桌上的手用力的交织在一起，有些泛白，“我跟她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何谈破裂。”

    熟悉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苏微凉耳边，双眸睁得大大的，里面含着水光，却又倔强的不愿意落下。

    她听到他说：“答应娶她不过是因为爷爷欠她母亲一个恩情。”

    她还听到他说：“男人逢场作戏实属正常，他也是男人。”

    ……

    “这是假的。”苏微凉摇头，她挥开苏昊天的手，手机落在地上却并没有关掉视频播放，卓子辰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响起。

    “苏微凉，你是知道这是真的，所以…别作贱自己。”

    苏昊天弯腰捡起手机，将视频关掉，随意地放进了裤兜里。

    他离开了，房内只留下苏微凉一个人。

    她看着地上破碎的玻璃，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傻。作贱自己？原来在他们眼里，她苏微凉一直就是在作贱自己？！

    男人乌黑的碎发耷拉在额前，耳朵与脖子很白皙，看样子很像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小伙子，他的声音不似以往的缱绻，反倒是带着哑意，至始至终他都是垂着头，没有看到他隽黑清亮的眸子。

    闭眼之际，苏微凉脑海中所想的全都是卓子辰，他说话时的语调清冷平静，他的双手交织在一起，甚至于他的侧脸、下巴，都那样清晰地刻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爱已刻骨，她又如何能忘掉曾经那个对他笑、宠她、爱她的男人。

    卓子辰，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我都不会相信。

    徐海进来时，就看到房间乱糟糟，苏微凉一个人窝在床上，沉默不语。

    他无奈叹息，将手中的药放在床头，蹲下身体将地上的清理干净，然后转身走进浴室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突然想起刚刚和苏昊天的对话。

    “她是孕妇，你至于这么刺激她吗？”

    苏昊天冷哼一声，“孕妇？她就是不清醒，被卓子辰那个男人蒙蔽了，我这么做不过是先让她清醒过来！”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苏昊天发过这么大的火，他在外面听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话，都怕苏昊天会在愤怒中掐死苏微凉，好在没有发生。

    “我觉得有些奇怪，照你以前说卓子辰对咱们侄女不是挺好的吗？”

    “哼，男人不就这样，你指望他一辈子对她好，做梦！”

    看着苏昊天愤怒离去的背影，徐海伸手摸了摸鼻子，轻喃出声，“你也是男人啊！”

    回到房内，他坐在床边，拿起药说道：“微凉，把药上了，不然留疤可就不好看了，你可是大明星呢？”

    在苏微凉抬眸时，他一直以为她是在哭的，却在对上那双桃花眼后，微微愣住了。她的眼睛很亮，如一汪清泉一样，清澈、干净，在她看到自己时，微微扬起下巴，将脖子上的伤口暴露出来。

    “消毒的时候有些疼，忍一忍。”

    徐海用棉签沾了消毒水，小心地帮她处理伤口。

    她的伤口不深，却很长，看样子很吓人，从上药开始到结束，她都没有出声，即使在最疼的时候，也只是微微蹙眉。

    徐海无奈叹息，这样倔强、坚强的女孩真让人心疼。

    “微凉，昊天他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在这里好好养身子。”徐海将药收好，“你身子底本来就弱，还怀着身孕，是要好好调养了。”

    在徐海提到怀着身孕时，苏微凉的眼眸微微一动，视线慢慢落在徐海身上，静静地看着他。

    “我比你大不少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叫一声徐大哥，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对我说，别总憋在心里。”

    徐海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除却没有父母以外，他过得并不孤独，福利院与他同批进来的孩子，都是他的兄弟姐妹，此时他已然把眼前这个沉静的过分的女孩当做了自己的妹妹。

    “徐大哥，能把手机借我用吗？”苏微凉出声，在看到徐海脸上的凝滞后，她微微垂下眸，“如果不行，就算了。”

    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苏昊天一定叮嘱过他一定不要把通讯工具给自己。想到这里，苏微凉垂头嘲讽一笑。

    “用吧。”

    徐海将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来，递给苏微凉，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走出房间，他不由得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他有预感，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发生。

    苏微凉握着手机，手指熟练地按出一串手机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拨通键。

    她退出界面，登上了自己的微博。

    自卓子辰开了记者招待会后，她底下的评论开始疯涨，内容都是关于她和卓子辰的事情。

    她很想发一条微博，却发现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

    风吹屁屁凉：从来没有想过卓少是渣男！

    苏苏凉白开：我们后援团的团长夫真是深藏不漏，竟然开这么大的玩笑，苏苏表哭，咱们去黑了他微博！

    ……

    你是我的小苹果：桌子说他缺条腿请问对于前段时间的记者招待会，你怎么看？

    巧克力俏姐：我突然对男人不再信任！

    巧克力先生：已换男神（拜拜表情），为此我和老婆冷战三天了！

    看到这些评论，苏微凉突然觉得真是世事无常。

    这些人中有曾经支持过她和卓子辰的，而如今全部都在指责两人。

    说她通过与卓子逢场作戏博得关注，从而一跃成为一流女星……贵圈真乱这样的话在她微博下已经是遍地全是。

    苏微凉点开卓子辰的微博，当屏幕上显示此账号已被封锁后，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

    会不会为了杜绝自己找他，连手机号都换了呢？

    退出微博界面，苏微凉再次输了那串手机号码，指尖落在拨通键上好久，咬牙按通电话。

    耳边是“嘟”的声音，她的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明明只有十几秒钟，却像是足足过了半个世纪，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当电话被接通，苏微凉的心跳仿佛是停止了。

    “哪位？”

    男人特有的清冷声音，传入耳中，苏微凉丝丝地咬着唇逼迫自己不要哭。

    她好想告诉他自己很想很想他，也好想告诉他自己怀了宝宝了，她有了他的孩子，甚至还想问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她，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能狠心地撇下自己？

    只是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咽了下去，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握着手机的双手越来越颤抖，她听到他说：“请问是哪位？”

    声音与刚刚无异，却与视频中相差很大，比那时嗓音低沉更带着哑意。

    电话那端，卓子辰倚在阳台上，他能感受到风掠过自己的声音，能听到簌簌的树叶声，甚至是电话那端压抑的呼吸声。

    他的手已然也被汗渍浸透，自记者招待会已经过去很多天，他没有一点苏微凉的消息。苏昊天把她保护的很好，甚至连乔纪烨的人都没有办法靠近他的别墅。

    他想她应该是看到报道了，看到了他说的那些话。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她就这么相信吧，从此忘记卓子辰这个人，一方面又怕她相信，忘记他……

    耳边的呼吸声依旧还在，他没有掐断电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他感受她呼吸的不稳后，再次开口，“苏微凉…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