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桂嬷嬷看来,顾青竹与她说这些,为的应该就是想在老夫人余氏面前卖个好儿,所以她才会这样说的,让世子夫人知道,她今天说的这些关心之言,一定会全部传到老夫人耳中。
谁料,桂嬷嬷话音刚落,顾青竹便赶忙抬手:
“不可不可。”
桂嬷嬷愣着,不明所以,只听顾青竹又道:“若是全然告知老夫人的话,她定不会配合治疗,老夫人对我不信任,我的话她不会当真,只会觉得我在危言耸听,桂嬷嬷切不可告知。”
这倒是没想到,桂嬷嬷一时有些糊涂,虽然她也知道,把今天的对话告诉老夫人知晓的话,老夫人定会觉得是世子夫人故意邀宠,后果难料,可这不就是世子夫人的目的吗?赌一把,想改善改善老夫人对她的印象。
“若不告知老夫人,世子夫人想如何?”
桂嬷嬷的问题让顾青竹略微沉吟片刻:“我想暂时先不告诉老夫人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今日来找桂嬷嬷,主要是为了确定老夫人是否这些症状,现在确认了,我心中便有数了。若是可以的话,桂嬷嬷这段时间上菜时,可以稍微削减一点油腻的菜色。”
顾青竹说完这些以后,便对桂嬷嬷点头致礼,心思沉沉的离开了益寿居外的亭子。桂嬷嬷站在亭子里,看着顾青竹离开的背影,越发有些搞不懂她想干什么了。
回到益寿居,老夫人已然起身,正在漱口洁牙,漱了两遍,似乎还觉得不太干净,又让丫鬟取了盐巴过来。
看见桂嬷嬷进入,余氏对她问:
“那丫头一大早喊你出去做什么?”
丫鬟们早就禀报过桂嬷嬷的去向,老夫人问道。
桂嬷嬷上前,接替了丫鬟的工作,给老夫人递过凉开水,将顾青竹早上与她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余氏知晓,余氏洁完面,一边擦手一边拧眉问:
“她一大早过来说这些,什么意思?”
桂嬷嬷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世子夫人是何用意,本来以为她是想在您面前卖个好儿,便应承她将这番话告知老夫人知晓,可世子夫人却似乎不愿,让奴婢暂时别告诉老夫人您,然后就说自己会想办法,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余氏接过丫鬟递来的参茶,喝了一口,眉头从先前听见那番话开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重重放下茶杯,冷哼一声:
“哼,故弄玄虚,神神道道。白瞎了我昨儿那顿饭。”
余氏对顾青竹此番行为作出了评价,心里认定了顾青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本来昨天看她吃饭那么香,还觉得这丫头不错,比表面上看起来爽直多了,倒是对她产生了一点改观,可没想到不过一夜的功夫,她就来整这幺蛾子,异想天开,管到她吃饭的问题上来了,若真给她开点染坊,她还不得骑到她头上去撒野了?
桂嬷嬷觉得看顾青竹先前的神情,并不像是故弄玄虚的样子,对余氏劝道:
“其实奴婢觉得世子夫人说的也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至少她说的老夫人那些症状就很相近嘛,要不然,找个大夫来瞧瞧,求个心安也罢。”
余氏不耐的挥挥手:“你信她的话作甚?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治了几个人就觉得自己是神医了,她说的那些所谓的症状,我这个年纪的人有几个没有的?不过是些堂皇之词罢了,若你真信了她,便就着了她的道儿,将来说不得她就得以此做筏子来搅风搅雨的。”
余氏对这个孙媳妇本就很不满意,奈何孙儿喜欢,她也没法子,只盼着这女子能够安分一点,别搞那么多事出来,开始倒还成,拒绝过一回以后,也没有过来纠缠,所以昨儿余氏才会放她进门,算是给她一份好脸子看,原本她只要维持现状,不必做什么,余氏慢慢的兴许就对她改观了,谁知才一夜……印象再次跌入谷底。
“那……就不叫大夫了?”桂嬷嬷突然觉得世子夫人的提议其实还是有点道理的,老夫人性格偏激,听不进别人劝说,越劝她越不信,可世子夫人早上说的那些症状,在桂嬷嬷听来还是有点道理的,若是老夫人能让大夫诊诊脉,若是真的没什么,也能心里放心些,若不然,桂嬷嬷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可不踏实归不踏实,老夫人既然开口拒绝了,那就断没有再回头的道理,桂嬷嬷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
果然,老夫人摆着手往饭厅去:
“不叫不叫,身子好着呢,没毛病还喊大夫过来,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别想这些了,去看看厨房的春卷儿好了没,多炸一会儿,里头的肉多点,再弄一碟子酱醋来。”
随着余氏这一声吩咐,桂嬷嬷只得领命,往厨房去。亲自端了厨房刚刚炸好的春卷儿走在廊上,桂嬷嬷低头看着热气腾腾,黄橙橙,却明显油滋滋的春卷,耳中不断响起世子夫人顾青竹早上在亭子里说的那番话,心里头真叫有点七上八下起来。
廊下突然吹来一阵风,院子里的花草都为之颤动,天光竟然就此黯淡下来,桂嬷嬷走到边上看了看,旁边扫地的婆子说道:
“啊哟,看着像是要下大雨,嬷嬷可有什么在外头没收?”
桂嬷嬷想了想回道:“今儿早上晒了床被子在后院儿,不过小翠应该回收的,你们院子里的活儿赶紧的收拾好,别淋着雨了。”
“哎,知道了。”扫地的婆子们应声。
院子里狂风大作起来,看着这场雨下下来应该不会小,前些天侯夫人来与老夫人说道过,今年汛潮来的早,有些庄子里受了潮,看着天光,只怕今年的梅雨天数不会少了。熬过了这段日子,就该是夏天了。老夫人每年夏天都会到西山的庄子里去避暑,今年也不知会不会去。
桂嬷嬷带着这些疑问,带着拎食盒的丫鬟们,往饭厅去。
第155章
狂风暴雨的夜晚,顾青竹回房后,看见祁暄站在窗户前,窗户大大的打开,风全都灌进了房间。
祁暄对顾青竹招手,顾青竹过去,两人对着外面又是闪电又是打雷的窗外看着,祁暄拧眉道:
“这回的雨你还记得吗?”
顾青竹不明白什么意思:“记得什么?”
“就是那场雨啊,断断续续,足足下了一个月,周边山体滑坡,好些个村庄都被困,雨停了以后,又发生了一回瘟疫,京城里人心惶惶。”
祁暄的话让顾青竹回想起一些当时的情景,她那时应该还没有嫁给祁暄,确实有那么一回连下一个月的暴雨,但具体什么时候,顾青竹不记得了,只知道那一个月还挺艰难的,不过她在顾家的闺房是二层小楼,院子里进水什么的,也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却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是那场雨吗?”顾青竹问。
祁暄点头:“应该是吧。我记得挺清楚,当时还随父亲去城外监管通渠来着,好几天衣服都没干过。”
“若真是那场雨的话,京城怕是要有不少人遭难了。要是我能早点想起来就好了,还能提前做些准备。”
祁暄站在窗前感慨,顾青竹见他这样,想了想后,说道:“尽力做些事情吧。城外村落被困,这些我们帮不了忙,不过,多准备些粮食到城外施舍给一些被困村民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至于瘟疫,其实只要一开始防住了源头,瘟疫没那么可怕。你记得有一年夏天,漠北军营里也发生过一回小范围的瘟疫扩散,那时候我师父找了源头,最终给遏制住了。”
提起那事儿,祁暄是记得的,当初他为主帅,为了营中的瘟疫事件,好几宿都没睡,军营医所里的大夫们更是不敢合眼,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我怎能忘记。”祁暄幽幽一叹。
“仁恩堂里的备用药不少,我明日再让昀生他们去其他药铺里的药多买些回来,最好用不到吧,若真有瘟疫发生,我便让人去施药。”
顾青竹见识过沙场残酷,所以对人命很是珍惜,只想着尽自己一份力量,若是因此能多挽回几条性命,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成。我明儿多派几个人给你,咱们既然比旁人多活一世,便是要尽力减少这样的天灾伤亡,方能感谢老天爷对我们的厚爱。”
祁暄伸手拥住顾青竹的肩膀,深深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老天爷开恩的话,他和青竹又怎会有机会并肩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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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下了一整夜,顾青竹第二天一早便起来,让红渠去马房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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