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努力才能忍住好奇,“意思是说,对阵同城死敌你也会手下留情?”
尤墨却没有任何兴奋之色,语气平常道:“同城死敌也仅仅是对手而已,过往恩怨之类的东西都是人为炒作,真正该放在心上的是如何赢得比赛,而不是如何报仇雪恨。”
王*丹不太满意这样的答案,摇摇头道:“领先两个也不多吧?万一对手表面答应,背地里反咬一口呢?”
尤墨听罢忍不住想笑,咳嗽了两声才能说道:“热刺又不是曼联,领先两个还拿不下来,赛后集体辞职算了。我是想着这场比赛若是血洗对手,所有人都会兴奋无比,也肯定会被媒体大书特书,艰难的赛程刚开始就被打鸡血,后继肯定乏力。”
王*丹这才点了点头,又问道:“结果对手不答应和解,还要跟你们拼刺刀,输的血本无归也纯属自找。不过我有点好奇,如果格伦*霍德尔认输服软,你会在更衣室里怎么说?”
尤墨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上半场已经领先两个了,对手又少打一人,收着踢与放开踢当然会是两种结果。我大概会告诉他们,下半场收着点,别让对手狗急跳墙了。”
一听这话,王*丹瞪大了眼睛,“又糊弄人?”
尤墨一脸坦然,解释道:“比赛好比演出,会调动情绪才能让自身状态出色。主教练也一样,实话实说有时能取得不错的效果,有时候会起反作用,不如旁敲侧击,或者反其道而行之。”
王*丹想了想,声音有些无奈,“好吧,你是对的,一支球队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有成熟的心性。”
说罢不忘补充道:“如果主教练经常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距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是啊。”尤墨失了谈兴,目光转向床上熟睡中的王九经,随口说道:“这一觉睡的还算踏实。”
王*丹却有些意犹未尽,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后来呢,你在更衣室里说了些什么?”
尤墨没有急着说话,手搭病人三关,好一会才缓缓放下,说道:“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们,热刺的主教练是格伦*霍德尔。”
话音一落,又换了一面,继续诊脉。
王*丹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恨恨,“你好像特别痛恨那种打死不认错的家伙?”
尤墨想了想,点头承认。
“承认失败才能有进步,找各种原因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只会反复跌倒在同一个坑里。对这种家伙,我比较缺乏耐心。”
......
在尤墨眼中,大多数人,包括对手在内,都有不错的成长空间。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用共同提高的方式来让竞技变成更加纯粹。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场上场下都不乏心口不一,喜欢耍花样玩手段的家伙。
尤其是来到英格兰之后,那些表面绅士派头十足,内里肮脏龌龊的家伙,让他颇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不得不感慨于中英两国文化的不谋而合。
对这些家伙,他的手段与在国内并无二致。
来啊,比下限啊!
事实上他在去年夏天的国内之行中就曾无所不用其极,英格兰小报最钟爱的偷怕,窃听,钓鱼,都在不在话下。反倒是可以用来唬人的尚方宝剑扔在一边不用,专门出些夭蛾子来让对手防不胜防。
这次也不例外,面对有心想找麻烦的格伦*霍德尔,他才没有好人做到底的觉悟,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基本宣告了对方在热刺队的命运!
堪称耻辱的比分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公报私仇带来的影响更是恶劣,身为商业头脑一流的犹太人,热刺主席列维岂能坐视不理?
尤墨心知肚明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会留给别人“恶人”的印象,也从不追求一片歌舞升平的局面,
对付小人,不但要没下限,而且要狠!
“咦,怎么都来了?”
周二晚上八点过,医院里。
卢伟,郑睫,郑老爷子三人悉数赶到,再加上原本在此陪伴的王*丹与迟迟不归的尤墨,房间里好一阵热闹。
经过两天的术后休息,王九经的气色有了好转,可惜还不能进食,从床上坐起来都困难。但在瞧见一屋子的老老少少之后,心情看来不错,嘴角有了笑容,声音也充满了久违的活力。
卢伟与郑睫连忙上前,一阵客套之后,分居郑老爷子两侧,竖耳静听。
尤墨与王*丹的心情更紧张一些,前者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前,目光专注。后者紧紧握住病人的手,大气都不敢出。
郑老爷子大大咧咧地上前坐下,开口问道:“王老弟今年贵庚?”
王九经显然有所预感,眼神变得明亮不少,“郑老前辈免贵,晚辈今年五十有六。”
郑老爷子果然不走寻常路,一上来不搭脉不问病情,问罢年龄之后笑道:“老郑已经七十有五,这辈子活的够本,没什么放不下了。不过没想到,古稀之年还有机会到这万里之外的大千世界看稀奇,可见人生无常,难有定数。”
一席话让病人情绪颇为激动,再开口时像是牵引到伤口一般,痛的皱紧了眉头,“郑,郑老前辈教训的是,晚辈.......”
话没说完,王*丹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紧握住父亲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满脸都是疑问。
教训的是?
谈何说起?
郑老爷子像是知她心事一般,点头笑道:“王老弟学识渊博,懂的道理比我老郑多的多。但自古至今,文人需强身健体才能学以致用,延年益寿;武人需熟读百家才能避免误伤,修身养性。”
稍作停顿,又补充道:“所以才有老聃百岁仙逝,庄孟也活到了耄耋之年。”
听了这番话,王*丹才明白过来。
解铃还得系铃人,心病还得心药医!
如果解不开心结,灵丹妙药又如何?
“晚辈惭愧啊,当真白读了半辈子书!”王九经长叹一声,开了口。
郑老爷子却笑了,声音爽朗。
“才半辈子而已,有的是时间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