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英挺贵气的男子。
他,就是何曼侬的私事。
“仙客来”前头的小庭院里,一树挂花正盛放,沁人心脾的清香将树下并立的两人笼罩。
真是尴尬的场景,一对已分手,却又在前两天上过床的前情侣。
非常尴尬,但这种尴尬似乎只在何曼侬身上起作用,另一个理应也要尴尬的人却是一径的冷静平稳,直直看着她,像老鹰正在看着准备下手扑杀的猎物那样看着她。
他看着她,她看着远方的山,装作完全不在意他的凝视,学林欣蓝那样淡然的神情。想让他知道他对她已经完全不具影响力了,一点也左右不了她!
可是他一直没说话,不说他来找她的来意,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范姜大忙人几时得闲到这种地步?他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在工作状态吗?
终究没有他的好定力,她冷声问: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找来这里又要做什么?”
“我找到汪洋,问到这个地方。找你,是为还你手机。”
“什么?!”她霍地转身面对他,不可置信的瞪他。“你去找汪洋?就为还我手机?你莫名其妙!”
她在骂他?范姜颐浓眉微扬,看着这个与他分手后便恢复真性情的美人儿,心里突然产生一种类似阴谋论的想法——这位小姐之所以在与他交往时千依百顺、矫柔做作、将真性情完全掩盖,是不是为了早日摆脱他而这么做?
“你想做什么不妨直说,别以为我会相信你大老远跑来真的是为了还我手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她双手环胸,一副挑衅的样子。面对这个甩掉她的家伙,她再也不会委屈自己来讨好他了,他不配!想到以前居然会那么小心翼翼的服侍他、看他脸色、百般迎合,真是令她每每想起都要恨声唾弃自己的没自尊。
“还你手机当然只是借口。”他承认“你将我的电话设为拒听?”质询的口吻。
“那又怎样?”她下巴高扬,虽然他的脸色冷峻得有点吓人,可是想到他曾试着打电话给她,却只能永远的打不通的画面就觉得很得意。
“我找不到你。”
“我做什么让你找到?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而且你有新恋人、我有汪洋,为了他们着想,我想我们不要有任何交集比较好。”
“不要有交集?”他低头轻轻拨开掉落在他衣服上的桂花。“那两天前的事又怎么说?你跟我,在俱乐部——”
“住口!”她低叫,血液猛地往上窜冲,让她白皙的面容霎时红得像被天边红霞侵袭了满面。
他走近她,不让她有机会退走,一只手臂已经牢勾住她纤纤柳腰,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她那一点力气只能做徒然的抵抗。
“放开我!”
“回到我身边吧,曼侬。我们重新来过。”他在她耳边说着。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大惊,再也顾不得用力挣扎,抬头怒瞪着他,用看疯子的眼光。
“我要你。”他看她。就算是铁青的脸色,依然这么迷人。他以前怎会感到看腻呢?
都怪她,完全的掩饰,教他只看到她最虚矫的一面;也怪他,从来不经心于私人情事,只一心于公事,才忽略了这样美好的风景。
他喜欢这样的她,喜欢方才在门边看到的她,很真,很可爱,很机灵,一点也不像他以前所看到的模样——一个扮相完美的千金芭比娃娃,且言语乏味。
这人在说些什么?他要她?他要她?!他、要、她!
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简单?简单得就像当初他一脚将她踢开时的口吻?!他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哪来的涎脸?!
可——恶!
“我不要你!”她大叫出声,再也不能忍受他的拥抱,用力挣扎,不只拳打,还来脚踢,一点形象也顾不得了,只想挣脱他的箝制,就算力气不如他,至少也可以打扁他泄恨!
“你这个烂人!王八蛋!你当我是什么?方便的床伴?好看的家具?随招随来的花痴?你尽管去做这样自大的幻想,但别想要我奉陪!你放开我,你走开!可恶!你可恶极了!你当我很稀罕你吗?你以为我没了你会去寻死觅活吗?很抱歉,我有很多人爱,没有你我还是会很愉快的活在这世上!你见不得我好是不是?你见不得我很快找到爱人对不对?所以找到这里来戏弄我!想要再看一次我拜倒在你西装裤下的样子,证明你的魅力无法挡是吗?!再也不了!我再也不要为了你去当一个完美的好女人,我不要你了!”
挨了她几记重拳,西装裤上也是脚印连连后,他将她往桂花树上一压,一手就抓住了她两只纤细的爪子,使泼的玉腿也被他雄健的腿制得再不能动弹。
一片桂花雨因他的动作飘泄而下,花香跌落在交缠的两人身上、周边。除了缤纷的桂花与气息交融且微喘的呼吸,世上一切彷佛静止。
“曼侬,回到我身边,用你最真实的样貌,不要装腔作态,不要千依百顺,让我认识真正的你。”
她瞪他,不知道这男人最近是吃错了什么药,她才不跟他一起失常!
“你别妄想了!我现在有新恋人了,我才不要你!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吗?!”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给她冷嘲热讽的,别怪她不客气。
“汪洋不算回头草?”他很快将她出口的大话抓包。“就我所知,他是你的初恋情人不是?而且还是第一个拋弃你的男人。”
“你!你!你——”他怎会知道这件事?!
“我与汪洋有过小小的交谈。”
“为什么汪洋会告诉你这样的事!?”汪洋不该会说的呀!
“为什么你可以接受他,却不能接受我的回头?”范姜颐没打算跟她讨论不相干的闲杂人等。
“因为我不想接受你!因为我喜欢汪洋更甚于你!”她大声说着,只想让他吃瘪,让他难堪,让他也来尝尝这些日子他所带给她的难堪与屈辱是什么滋味!谁要他要自动送上门来!
“哦?”冷沉的锐眸底处闪过一丝光火,淡声问她:“可是你两天前跟我上床,我并不觉得你已不能接受我,也不觉得你对汪洋的喜欢有你自认为的那么多。”
“你还敢说!还敢说!那是你趁我刚起床,神智迷糊时诱拐我的!我根本不想跟你——唔——”她的唇被炽猛的吻住,火热得就像那日狂放的续集。
一朵无辜的桂花正巧落在她唇边,也被他唇舌辗卷入这场焚火里搅个粉身碎骨。甜的、苦的、涩的是这个绵绵无绝期般的吻里的味道。
碎了的一朵香花,散了的全部神魂,她只能颤抖再颤抖,为了不想跌落,只能以双手紧紧箍抱着他的颈项。害怕着跌落,跌落于地、跌落于那无法遏制的欲望深渊、跌落于他带给她的所有痛苦难堪
怎么办呢这该怎么办呢?就算已经抱得这么牢了,她还是感到危险。
恐惧在心底无限蔓延,跟他燃烧她的速度等量的快!
眼泪再也锁不住,漫出眼眶,像是战败的白旗举起,天苍地茫的白成一片,刺眼的白,让她承受不住,只好闭上眼,不思不想的闭上眼。
不想承认这是投降,不承认!不承认!
就算他已把她焚烧成灰,也不承认!
“哇呜!”自认清纯的七朵花们虽然以双手摀住脸,但十指开九缝,不时的哇哇大叫,眼睛发直的看着现场直播。
哇!俊男美女火热秀耶!比电视剧还令人震撼!多么唯美,多么煽情!没错,煽情!虽然只是吻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进行到衣衫不整的地步(很给他感到遗憾的),可是那激吻哪,火得连桂花树都要烧起来啦!
“真是看不出来,那个贵公子居然是个猛男耶!”
“对呀对呀!真想看看他脱下手工西装后的身材,一定很有料!”
“又帅又有钱又有料!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呀!”悲愤!
“早就没有了,你看何曼侬也是又美又有钱又有料呀!包过分的是他们现在正在接吻,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妇只能在一边流口水!”
“耶!我突然想到,那何曼侬现在不是汪洋的女朋友吗?那她现在这样算不算红杏出墙哪?”
“当然算!你们别吵啦!要算也等他们吻完再去算,看完再去跟汪洋通风报讯就好了。不知道会不会有限制级的表演哦。”
“对对对!我们用力祈祷看看!”
就见七个怨女同时动作一致的双手合十向天祈愿起来,把安静还诸天地。
在她们身后,林欣蓝摇摇头,又看了桂花树下的风景一眼,才转身回她的个人工作室。
工作室里,还有一个人,汪洋。
他几乎跟范姜颐同时到达“仙客来”但没有与他打上照面,只嘱林欣蓝让他与曼侬见面。汪洋则一直待在工作室里静静看待所有发生的一切。
“这就是你想要的?”林欣蓝带着讽意的问着。
“这样很好。”汪洋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轻笑,掩饰同时逸出的叹息。
“对谁好?”
“对大家都好。”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剧本,仍是笑着。“这剧本很好。”
“我不是原创者。”她声音转冷,对这话题绝顶厌恶。
“你是青出于蓝。”汪洋真诚说着。
她顿了下,拿起桌上的烟,很快的点燃。面容沉在烟雾里飘,看不真切是笑还是哭。
“青出于蓝?哼哼!去他的青出于蓝!”
知道这个话题不宜再谈下去,汪洋道:
“年底的公演经费筹得如何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不必。我找得到企业赞助。现在连票卖不出去的问题都解决了。”
“哦?怎么说?不是还没开始宣传吗?怎会”
林欣蓝微扬着眉,眼色往窗外丢去,笑笑道:“我们有一个大美人女主角,票铁定卖得完。”
汪洋一点也不想细问曼侬能怎样帮忙卖票,他唯一能做的大概是每天为曼侬祈祷吧!
“曼侬就请你多照顾了。”
“就有你这种傻子!”
“怎会。这是我欠她的。”他坦然而笑。“曼侬喜欢的人是范姜先生,不是我。我只是她一时的浮木而已。这样不是很好吗?范姜先生喜欢曼侬最真实的一面。他们重新来过,谈一场真正的爱情。”
“如果你愿意,她会重新爱上你。”
“不会,范姜先生回头得正是及时。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不相信你心里不难过,别再在我面前硬撑了。”林欣蓝冷哼。
汪洋止住了笑,再也笑不出来,闭上眼,掩去满心的苫涩。
林欣蓝低咒了声,别开眼。
“你明明爱她的!”
“所以我希望她幸福。”
笨蛋!她低咒。
“那你的幸福呢?!怎么办?”
汪洋又能笑了。“我现在就感到很幸福了呀。”
“不如我嫁你好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脱口而出了。
而汪洋,一如她曾说过的每一次那样的回答她-“你值得更好的。而我,不会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