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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河流交汇 泾渭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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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闻讯而来的流星派其他弟子,立刻接替那两名弟子把守住了门口,那两名弟子舞锤随即也加入了战团。

    一时间,锤来剑往,火花四溅,打斗的甚是激烈。

    虽双方人数是四比二,高云主仆还是女子,但是高云自打知道母亲的事那天起,便起了离家的念头,所以练功时不仅自己刻苦,还硬逼着小葵也跟着苦练,这样一来,主仆二人的武功倒也毫不示弱。

    她们比之高娃的武功大有过之。

    鏖战之下“噗”地一声,屋内瞬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墙上的油灯这时在众刃的疾风呼扇下,再也坚持不住了。

    随即兵刃相交之声立止,谁也不敢再动:一来以免伤了自己人;二来暴漏自己的位置,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高云念如电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们的兵刃有锁链,不敢稍动,我们可不怕。”于是嗅了嗅小葵身上所散发的淡淡地胭脂味,找到了小葵所在的位置。接着,悄无声息的慢慢向小葵移去。

    流星派的四名弟子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有些年了,但大敌当前之下,只知凝神察觉敌人动向,却没有发现敌人所发出的淡淡地胭脂味。

    高云摸到小葵后,小葵意会,双双向门口移去,可是正当快要走出门的时候,黑暗之中突然眼前一亮,顿时一惊。

    原来是把在门口的流星派弟子为防敌人趁黑逃脱,急忙晃亮了火折子。

    光亮之下见敌待要逃脱,四名弟子急忙挥锤而至,把守在门口的弟子也赶紧挥锤堵上。

    主仆二人逃脱不成,只得挺剑再战。

    屋内再次噼“里啪啦地”斗了起来。

    斗着斗着屋内再次一亮。

    原来,把守在门口的弟子又取来了更加明亮的火把。

    高云情知这下再无转机,于是大喊:“事已至此,跟他们拼了!”

    小葵点头应过。

    主仆二人施展出了拼命的打法,利剑“嗖嗖”疾递。

    她们想要和对方同归于尽,流星派的四名弟子可不想陪她们玩完,如此一来,畏首畏尾,一些凌厉的招式往往半途而废,无法施展出来,此消彼长,她们大占上风。

    流星派的四名弟子直被打的手忙脚乱,叫苦不迭。

    守在门口的其他弟子知道,时间长了,保不齐一个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因此,纷纷都想上前出手,相助同门,却无奈由于房间狭小,流星锤又以大幅度见长,只能勉强容纳六人打斗,如果硬要挺进的话,只会碍手碍脚,帮了敌人。可是那四名同门是师门中排名的靠前弟子,他们不自行退下,自己又不好让他们退下,换上自己,于是只得守在门口干着急。

    殊不知,那四名弟子是碍于在师父跟前,若无重伤之下,自行退却,哪便于自己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极其不利,所以只得苦苦支撑。

    高云主仆的利剑挥的“嗖嗖”有声,越战越勇,直打的那四名弟子浑身是伤,汗血不分。

    高云挥剑攉开来锤,回过剑来急冲其中一名弟子胸口刺去。

    那弟子大惊,急忙甩锤以守为攻去。

    高云后仰闪过,挺剑一个转身,剑锋直削那弟子咽喉,连守带攻,整个动作快速一气呵成,那弟子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就在这时,只闻一声叱咤,一条黄橙橙的金龙快速无比的从侧面飞来,直击高云的头颅,高云只得中途回剑抵挡,一撞之下手臂顿麻,对方内力之厚,实是平生少遇,连忙后退两步。

    攻者正是铁战云。

    其他弟子使得是铁质流星锤,他使得却是高人一等的铜质流星锤。

    铁战云之所以现在才出手,实是要看看敌人还要来多少人,以免轻易出手损耗功力,到时应付不过来。现在弟子有难,就不得不出手了。

    他是流星派的掌门人,使流星锤的功夫自不可与他人相提并论,因此,旁人怕因为空间所限,碍手碍脚,他可不怕。

    高云刚一站定,铁战云前锤飞至,后锤紧随其后,高云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不敢再挥剑硬挡,只得赶紧飞身跃起,躲过来锤。

    铁战云使得是练习难度更大、威力也是更大的双流星锤,左右开弓,威力无穷。

    他刚刚得到爱子惨死的噩耗,心中正悲痛万分,这时候偏逢高云主仆打上门来,他生性本来就暴虐,现在更是将所有的悲愤倾泻在了高云身上,也不等先将人制住,然后问清楚再杀。所以,招招下的是死手,绝不给敌人活命的机会。

    高云被打的全无还手之力。

    而这时,小葵没有了人分散敌人,流星派的四名弟子虽然由于师父的加入,变得空间狭小,碍手碍脚,但还是不可小觑,有好几次险招直吓得她“哇哇”大叫。

    一时间,由于铁战云的加入,战局又发生了逆转。

    高云再勉强接了铁战云十余招后,渐感捉襟见肘,应接不暇。

    铁战云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乘胜追击,劲运双锤,分别使一招“金锤砸地”和“青龙缠玉柱”,在双肘一绕,左右开弓,分别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夹着劲风,冲高云头、腹甩去。

    高云大吃一惊,此时已被逼的大乱阵脚,这一毒辣的招数,是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了。

    小葵本来就身处险境之中,一瞥眼间见高云有难,当下也不再去理会南面攻来的铁锤,仗剑跃向高云,“噹”地一声,拼尽全力替高云挡开了从上砸下来的铜锤。

    高云一喜,挥剑又拨开了从左扫来之锤,尽破敌人这两招毒辣的招式,正当这时,又是“啊”地一惊。

    小葵只觉后背一股劲风来袭。

    当她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挥剑回身去挡时,铁锤一到胸前数寸,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然就在这危急时刻,那铁锤突然上挑,一个弧线反击回去。

    守在门口的流星派弟子大惊,急忙向两旁闪开,“啪”地一声响,那铁锤落在了门口,砸透了数寸厚的楼板,力道着实不小,大有流星锤的金锤砸地之式。

    当主仆还不知怎么会事时,一个蒙缁衣人已立在了面前,主仆一喜,已明其意。

    原来把在门口的流星派弟子,只留神了在屋内打斗的主仆,别让她们跑了,却忽略了外面会有人进来,当一个黑影掠过头顶时,再阻止已来不及,不等定下神来把这个漏洞给补上,又一个黑影已蹿了进去。

    铁战云心道:“果然还有后援。”

    高云主仆有了这两个强劲的帮助,精神一振,挺剑主动向铁战云反攻。

    流星派的那四名弟子甩锤砸来,为师父缓解压力。

    袁贵大喝一声,挥剑迎上。

    高云虽有了小葵这个帮手,但终究敌不过铁战云这个老道的一派掌门,袁明日自知此事与己无关,只是在高云主仆应接不暇时,出手解围。然而就是这“出手解围”,铁战云便深感敌人这个后来者内力不弱,自己许多绝招都被这个人巧妙化解,似乎在招式上也有过人之处。

    他并不知晓袁明日不担主攻的用意,还以为敌人是要乘自己不备时,突然给自己致命一击。有了这重顾忌,不禁缩手缩脚起来,许多毒辣的招数便无法甩开膀子使出来。

    如此一来,此消彼长,高云主仆又逐渐占据了上风。

    随着几声惨呼,四名流星派弟子倒在了地下,虽袁贵武功高强,但非全部出自他手。

    原来是由于房间狭小、打斗人多,四名流星派弟子又非使流星锤的绝顶高手,他们见敌人人多势众,护师心切之下竟将自己的锤技还应付不了这种情况的茬儿给忘了,一个不小心在敌人的推波助澜下,你捎我一锤,我带你一下。如此几个来回,便打到了两三个,剩下的一两个袁贵三下五除二也给摆平了。

    铁战云本来已对来新来者心生忌惮,这下见自己门下四大武艺高强的徒弟,纷纷倒地,一下子便慌了神,流星锤上的功夫便更加大打折扣,本来防守严密的招式,一时间出现了漏洞。

    小葵抓住机会,挫身一个扫堂腿,直扫敌人下盘。

    铁战云不及防守,功运双腿,竟然硬生生的受下啦,而且没倒,连踉跄也没打。

    而小葵的腿却被撞得痛入骨髓,几欲断折。

    高云主仆不明其理,袁明日主仆却是一惊,心道:“久闻流星锤由于难练的关系,一不留意就会伤己,因此每一个流星派的人都练有一身硬功夫,而铁战云竟然能练到受击后连一个颤都不打,实是骇人听闻。”

    尽管如此,铁战云还是一惊,未免下次扫来的是剑,立即左锤下防,右锤去防备袁明日,这时,脖颈一凉,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已架在了脖子上。

    高云主仆有了袁明日的帮助,便可以大胆的猛攻了,刚才这一招正是她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流星派弟子大惊,叫道:“师父!”欲挥锤上前。

    袁贵仗剑在铁战云面前一晃,流星派弟子立即止住。

    高云喝问:“你把我弟弟抓哪了?快把他放出来!”

    铁战云面如黄土,一改方才凶气,疑惑地道:“你弟弟?”

    高云道:“就是在大同城被你们抓的那位公子。”

    铁战云心中一怒:“敢情我儿是你们杀的,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反倒找上我来啦!”但随即又想:“既然人已经被他们就走了,那他们为何还要来要人?”于是冷冷地道:“他已经被人救走了。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高云将信将疑,道:“此话当真?”

    铁战云道:“刚才的话我想你也听到了,小儿正是被救走他的人所杀。”

    高云的确恰好听见了他刚才所说的话,心想:“这种事应该不会有假。”多日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常常松了一口气,冷冷地道:“他被救走了,算你走运!”移开了利剑。

    袁明日喝道:“别再让我见到流星派在江湖上横行霸道!”

    众人走向门外。

    流星派弟子虽恼怒众人,但见师父被放,又忌惮众人武功,也就没再阻拦,就连被打倒在地的那四名弟子,也都挣扎着为众人让路。

    而铁战云虽知来者并非杀死爱子的凶手,但一定和他们有关;虽想知道来者的身份,但忌惮来者的武功,尤其是其中一人,知道就是单打独斗,自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在江湖上纵横半生,还从未有收过什么挫折,门下的弟子是不将任何门派放在眼里,今夜受此窝囊,如何能够甘心?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何必急在一时?”

    众人沿着幽静的胡同,向住的客店徐行。

    袁明日道:“公子可知令弟是被什么人救走的吗?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高云道:“应该是被家里人就走了,不会有事的。”

    袁明日道:“那就好,那就好!”

    高云道:“刚才之事,多谢你了!”停下脚步,躬身抱拳。

    袁明日微微一笑,道:“我说过:‘只要公子信得过在下——倘若真有不平之事,在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高云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激。

    众人续行。

    高云道:“对了!公子怎么知道我们去找流星派了?”

    袁明日道:“白天你在客店门口一见到流星派的旗子便按耐不住了。救弟心切,我料你今晚必有所行动。”

    高云道:“公子这都能看得出来,看来咱们是心有灵……”“犀”字待要出口,忽觉脸上一红。

    由于是晚上,加之她女扮男装,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只有小葵这个知根知底之人察觉到了,将脸侧到了一边,窃笑起来。

    高云忙道:“我是说兄弟之间的!”

    袁明日笑道:“那是自然!咱们两个男儿除了兄弟之间的情义,还能有什么呀?”见他将自己当成了兄弟,不禁胸中一热,顺手便将一天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高云心生反感,欲待挣脱,随即又想:“他又不知我是女子,他是把我当成兄弟才这样的。”想到了这一点,也就大大方方地受下啦。

    袁明日道:“哎,既然如此,咱们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高云欣然应道:“好啊!我乙巳年生。”

    她初涉江湖,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巴不得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

    袁明日道:“不好意思!我是年五月二十生。你得叫我一声大哥了。”

    高云停下脚步,恭恭敬敬一作揖,道:“大哥!”

    袁明日也停步一揖,道:“二弟!”

    众人一笑,接着续行。

    袁明日:“二弟,令弟既已找到,接下来有何打算?”

    高云道:“我本来这次离家出来,就是游玩的,没想到中间发生了这种事,现在小弟没事了,我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的玩了。断刀山庄竞选武林盟主,一定很热闹,既然来了,那就先观看完武林大会在说吧。”

    众人回到了客店,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高云端坐在凳子上,支颐笑嘻嘻地道:“没想到这个图公子人这样好——不仅尽快带咱们赶上了流星派,还出手救了咱们!”

    小葵在她背后边铺床边道:“小姐你不是说了吗:这叫:‘心有灵犀!’”言语之中,大含戏笑之意。

    她们虽是关系,但由于从小玩到大,在情感上早已超出了主仆,平日里在没人的时候,逮着机会便互相调侃几句。

    高云大急,扭转身子道:“我不是说了吗:‘是说兄弟之间的!’你别胡说啊!”

    小葵回过身来道:“我胡说?那你干嘛说到这句话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给憋回去啦?是心虚吗?还赶紧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脸红的像个大苹果似得,骗得了谁呀?也就是图公子以为你是男人才不得不信你的鬼话!”

    高云虽然从来没对一个男子有过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被她句句说到了的心坎儿里,但是那能就此承认,成为她的笑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佯嗔道:“死丫头,还胡说,看我不把你的嘴缝起来——”说着,便欺过去动起手来。

    主仆二人嬉闹起来,这是自离府以来,第一次有这般惬意嬉闹。

    次日,众人前往汴梁城的断刀山庄,上午午时左右,便到达了断刀山庄门前。

    不一会,赵天龙的灵柩便会出殡,熙熙攘攘地已聚集了数百名各路英雄好汉,有的是来瞧热闹的、有的是来吊唁的、有的是来结交朋友的、有的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武林大会虽是第二天才举行,但有的人心想:“反正都要来,早来一两日瞧瞧也没什么不好。”

    袁明日见昔日庄严大气的朱红大门上,贴上了白纸,两侧也挂上了书有“奠”字的白色灯笼,不禁悲从中来,眼圈一红,泪水涓涓而下,泣道:“师父——”拖着脚径直向前。

    站在门口迎客的断刀山庄弟子,突然见到阔别两年的他还活着,不禁悲喜交加,纷纷围拢过来,道:“二师兄……”

    他们虽都是正直之士,绝不与歹人同流合污,但袁明日过去的为人已深入人心,两年来他们一直都不愿相信袁明日会做出禽兽之事。

    袁明日见到曾经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弟,还像过去那样看待自己,非常欣喜,一时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握着众人的手,道:“浑……师弟……”声音发颤,叫着众人。

    这时,辜无仇负着手走了出来,平静的道:“二师弟,你来了!”

    赵梦姣披麻戴孝,哭肿着眼睛,奔了过来,道:“大师兄……”泪珠涔涔而下。

    她见到袁明日活的好好的,并不像以前自己担心的那么糟,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袁明日见到面前的小师妹,满脸的哀愁与抑郁,两只眼睛中没有了以前的精灵活泼,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温言道:“小师妹!”

    赵梦姣尘封的心弦,“琤”地动了一下,但觉心情一下子就畅快了许多,这是自父母离世以来,最舒心的一刻。

    高云见此,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快,扭转了头。

    众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为了避嫌,拭了拭泪水,退开了。

    袁明日道:“我来祭奠师父!”跨槛而入,但见偌大的庭院中,挂满了各路英雄豪杰为追悼赵天龙所赠的挽幛和挽幅,不禁悲痛更甚,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噙住,涔涔而下。

    在场群雄大都认识他,见他在此出现,不禁窃窃私议起来。

    袁明日伸袖拭了拭泪水,继续走向灵堂,走到后见追悼赵天龙的挽联上半联写的是“呕心沥血扬正气”,下半联写的是“积劳成疾憾辞去”,横批“英雄一世”,字迹刚劲有力,浑然天成,知道定是高人所书,绝非庄人自吹自擂而成,心想:“师父一生行侠仗义,世人能够如此评价,也不枉了。”就在欲伸手取香的时候,一人忽然大喝一声:“住手!”

    这人正是断晓风。

    他从堂侧走了出来,喝道:“图复兴,你已经被我大哥逐出师门,凭什么踏入断刀山庄?你有什么资格前来吊唁?”

    许多与赵天龙交往甚深朋友,两年多来一直不明白,袁明日为何会好端端地从断刀山庄消失,这时听断晓风这么一说,立即恍然:“怪不得赵天龙生前,会对他的下落避而不谈,原来是将其逐出师门了!”又想:“他曾是赵天龙的得意高徒,居然也会被逐出师门,这真是世事难料啊!”

    袁明日道:“师叔,我是被师父误会的!”

    断晓风喝道:“你不要再叫我师叔了,因为从你做出恶事的那一刻,我就没有你这个师侄了;你也不要再叫我大哥师父了,因为从你做出恶事的那一刻,我大哥也没有你这个徒弟了。图复兴,看来将你废去武功、逐出师门的惩罚是轻了,以至于你事到如今还矢口抵赖、不思悔改!”

    袁明日道:“我以武林人士的身份,来吊唁赵盟主还不行吗?”

    断晓风喝道:“不行!既然你刚才提起了那件事,那你说说,无论本门弟子也好,还是武林人士也罢,你有何颜面面对我大哥的在天之灵?”手指身后赵天龙的灵柩,续道:“我想我大哥的在天之灵,也有羞恶之心!”

    有些心软的英雄被袁明日的孝心所打动,心想:“不管人家犯了多大错,你将人家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就差把人家杀了,人家不仅不记恨,反而还来祭奠,你却这般不讲情理!”想归想,到底是人家的门户之事,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袁明日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能在赵天龙灵前磕上一个头,谢过对自己十六年的抚养之恩,这时一听断晓风的话,顿时大急,毅然道:“前辈之言,不足为凭!”拱手道:“请恕图复兴不能从命!”欲伸手继续取香。

    断晓风“哼”了一声,伸手去挡。

    袁明日挥右臂挑开,左手再去取香。

    断晓风大惊,原以为他已没了武功,这样足可以阻止他,不想却被他一条运有浑厚内里的胳膊挑开了,于是立即使一招“一路顺风”顺势拔断刀劈去。

    其他弟子在出招前需使一招“风起云涌”,作为起始式,才能力惯全刀,使出后面的招式,而像断晓风这样的高手却不需要,一拔刀便可出招功敌。

    袁明日被迫中途缩回手来,向后跃开两步。

    在场之人都是练家子,见他的举手投足无不像一个身负上乘武功的人,都是一惊,刚才听断晓风之言,他已被废去了武功,怎么现在又有了上乘武功了呢?

    断晓风脸上的疑云随即消散,冷冷地道:“原来我大哥对你手下留情了。既然如此,你还不思悔改。今天,我就要替我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狂风大作,舞刀砍去。

    袁贵朗道:“公子,接剑——”不及拔出,连剑带鞘抛向了主子。

    袁明日伸手接住剑鞘,随手抵挡。

    断晓风“呼呼呼”连攻三刀,他“嗖嗖嗖”连挡三刀;断晓风再攻,他再挡。

    一个攻的凶猛,一个挡的巧妙。

    断晓风这时知道,他所使的武功并非“狂风刀法”,至于是哪门哪派的哪种武功,一时也搞不清楚。

    刚开始他是想教训一下袁明日这个不知好歹,但见袁明日所使的并非本门武功,那么“不知好歹”一说也就不能成立。所以并未下狠手,但到后来见袁明日只守不攻时,还以为袁明日是负着在别处所学的上乘武功,今天是故意回来,当着各路英雄的面,羞辱本门的,不禁怒火中烧,下了狠手。

    袁明日为了隐瞒真实身份,不便漏出“乾坤大扭转”的武功端倪,刚开始还可以凭着对“狂风刀法”的招式了解,用“乾坤大扭转”所含的巧妙招式勉强抵挡,但到后来,随着断晓风开始一刀狠过一刀,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所以步步后退,处境万分危急。

    袁贵大喊:“公子,你若再不还手,数招之后,必将难以抵御啊!”

    在场高手也都看出了这一点,对他的话不住点头,均想:“这下不得不还手了。”

    不料,袁明日仍以一味的防守,没有一点要还手的样子。

    这下令断晓风更怒,出招更加凶狠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使得一直在为袁明日担心的人其中一个,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大喊:“二叔,别打了——别打了!”

    断刀山庄的弟子也纷纷喊道:“师叔,别打了——别打了!”

    可无论众人怎么喊,断晓风手中的刀仍旧挥舞个不停,大有不杀袁明日不肯罢休之势。

    众人喊归喊,均知袁明日是师门的弃徒,如果断晓风不肯停手,谁也不敢出手制止,只得干着急,但愿袁明日能够保全自己,不要受伤。

    断晓风刀法凌厉,狂风大刮,袁明日挥舞着剑柄剑鞘,斜挡侧架竭力自保。

    正如众人所预测的那样,数招之后,袁明日的防守出现了重大漏洞。

    断晓风把握机会,使一招“秋风落叶”,挥刀平削袁明日下盘。袁明日双腿后跃躲开。断晓风一个转身,刀式一变,再使一招“长风破浪”,夹着狂风向袁明日迅猛直劈而下。袁明日奋力双手举起剑鞘,“噹”地一声,兵刃相撞。

    断晓风刀刃一斜,顺着他鞘直削他手指。

    袁明日立即双臂交叉,瞬间卸掉了他的刀势。

    断晓风改削为送,直冲他捅去。

    袁明日越是防守,他越是紧逼,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学了怎样厉害的武功,该来当着各路英雄的面,打本门的脸!”

    袁明日大惊,知道这招后面还连着许多更加凌厉的招数,就算自己能勉强招架过这一招,后面的招数如果再在不进攻、不漏自身武功的情况下,很难在化解,所以不得不侧身闪过,急翻几个筋斗,落到了高云等人的身旁。

    群雄见他在不漏任何门派武功、不进攻的情况下,仅凭一柄剑柄剑鞘,便招架了断晓风这个武林一流高手二十余招的猛攻,要不是因为他家正在办丧事的关系,便要喝出采来。

    断晓风见袁明日不再违拗,也就没有理由再咄咄逼人,只得气呼呼,心有不甘地拎刀站回了灵前,如果袁明日再来,还要再打。

    袁贵为防他再来纠缠,仗剑抢到了主子身前,回头道:“公子!”意思是放心调匀内息,他若再敢来犯,我给你顶着。

    袁明日练习了“乾坤大扭转”,他可没有,袁明日怕露出武功端倪,他可不怕。

    袁明日将剑,塞到了高云手中,然后双手朝下,置于胸前,缓缓推下,调理内息。

    高云低声道:“大哥,你没事吧?”

    片刻之后,袁明日内息调罢,低声道:“没事!”

    赵梦姣虽也关心,想要过来询问一下,但碍于诸多原因,不便上前相询,但从他脸色上来看,并无异样,心下释然了许多。

    高云胸中有气,手握剑鞘,剑柄指着断晓风喝道:“喂,你这人有毛病啊?人家师父死了,你凭什么不让人家祭奠啊?”

    断晓风嗔道:“我断刀山庄的事,不容外人置喙!”

    高云蹙眉道:“你……”顿了一足。

    断晓风冲袁明日嗔道:“你虽然得到了旷世奇功,但是今天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你就休想得逞!”口气斩钉截铁。

    袁明日深知断晓风的脾气,今日之事,再无回旋余地,于是拱手道:“复兴得罪了!告辞!”转身而去。

    高云等人紧随其后。

    断晓风以为袁明日就是来羞辱本门的,倒不希望他就此走掉,欲与其大战三百回合,直到将其打败,挽回本门颜面为止,可是他既已放弃了祭奠,那便再无动手的借口,气的气急败坏地“哼”了声。

    断刀山庄众弟子乍与袁明日相见,便即分离,都心有不舍,尤其是赵梦姣,恨不得一头扎在袁明日怀中,大哭一场,释然离别来自己的相思之情、诉说离别来自己遭受的苦难,可是都被现实的枷锁所束缚住了。

    出得庄来,众人执鞥徐行。

    袁贵道:“公子,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呢?如果你还手的话,以你目前的武功,未必会输给他。”

    高云附和道:“是啊!你为什么不还手啊?要是把他打败了,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袁明日道:“在师父灵前与师叔动手,已是大为不敬,我不能那么做。”

    他原以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断晓风会看在自己一片孝心的份上,不会说什么,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内心的沮丧,自不必多说。

    这时,忽闻背后哀乐响起,众人回头一看,见断刀山庄大门前群雄鱼贯而出,跟着,赵天龙的灵柩在众弟子的执绋下,也被抬了出来。

    袁明日见此,心念一动,一掀长袍,“扑通”一声,冲赵天龙的灵柩跪了下去,含泪道:“师父,徒儿不孝,只能在这给您磕头了!”说着,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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