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苍」

在的五条悟还没有学会如何省略结印和咒词，「苍」意外的成为了一个针对于强大咒灵的辅助技能。

    当然，这只是表面，谁也不知道那个咒灵的内里有没有被搅弄的一塌糊涂呢，对吧？

    「位相」

    「黄昏」

    「智慧之瞳」

    随着咒词落下，一道蓝色的光球出现在五条悟的掌心中。

    单调的蓝色，单调的咒力，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一个咒力凝聚的，球？却拥有着如此强大的气场……

    五条悟将掌心的「苍」抛出，巨大的吸力牵引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拉扯着，撕扯着，直至粉碎的事物都聚集到了那个蓝色的咒力球的中心。

    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东西也被拉了进去。

    它撞向那里汇聚的尖刺，也撞向这边的刀锋。它嘶吼着，它尖叫着，它只是无力反抗的小丑，只是被强者用来取笑的玩具。

    丑陋的咒灵通常会有什么怪异的形象？非拟人或拟人的怪异，又或者以人间被称为肮脏生物的载体，都不及眼前之物的恶心。

    它汇集了很多东西在身上，就好像是一个垃圾堆。

    骨骼，血肉，张扬的蓬勃的血脉，蠕动着扭曲的龋齿，错位的不堪，糜烂的话语，是与世间告别的绝决。

    那些灰色是什么？鞋底的尘埃？

    那些水渍又是什么？从视觉器官中流淌出的世界的倒影？

    恶心又肮脏，可悲又可怜。

    这一刻，她明白了这个咒灵为什么会安静。

    因为它裹挟着曾经过往的灵魂。

    一只大手将少年的嫌恶眼神遮住，在他迷茫的神情下，语调是从未有过的轻和温柔，她说：“收一下咒力，她的灵魂会扛不住的。”

    可是你直接掐断了我的咒力输出啊？怎么做到的？但少年没打算问，而是直接问了可以获得答案的问题：“灵魂？她之前是咒术师？”

    只有咒术师才会在死后，概率成为咒灵，所以咒术师死后，都会有特殊的处理方式。

    “是，”她顿了顿，“但又不是。”

    “只是一个悲伤的女孩在离世时，被世界的诅咒包裹了而已。”

    少年没说话，他神情淡淡的看了眼咒灵的方向，然后打开眼前的手，转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死亡一直是伴随着咒术师一生的名词，或许有一天他也会亲眼目睹别人的死亡。所以他才会乖乖听家里面的话，变得强大，至少，能保住那些家伙，那些单纯又幼稚的家伙。

    以后，他也要保住更多人，挚友的杰，朋友的夏……还有、————，硝子。

    “你会对她做什么？不祓除了吗？”

    “当然不，我要送她入往生。”

    地面恢复了正常。

    明明拥有着强大的气场，却是如此弱小的趴伏在那里。

    它那看不见的发声器官在发出虚弱的嘤咛。

    夏流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此刻做的事有悖立场，但是，她看到那个灵魂深处有着熠熠生辉的明星，是不该陨落的光亮。

    “愿你们那高天原之上，拥有你的一席立足之地。”

    她用中文缓缓念道，复杂绕口的梵语被她慢慢说出。

    佛教的《往生咒》在哪都方便用，所以她去背了。虽然被超度的灵魂会随机出现在各种地方，反正只要不是地府就行，进了地府人家就要上来找她烧纸钱，一次就要的几千亿，铜钱印还得她亲自盖，麻烦。

    金色的梵文在空中显现，一直盯着蛇尾巴上缠着的武器沉思的猫猫也被这抹光亮吸引了过来。

    浓墨泼洒般的血色化作星星光点再向外飘散，苍天之瞳第一次将一抹灵魂映入眼中。

    透明仿佛无形的女孩，有着比咒灵瘦弱且无害的姿态，她跪坐着，面上带着腼腆的笑意。她看向他们的眼睛里仿佛闪着光，她弯下腰，对着那愿意为她念诵梵文的好心人，发出了无声的道谢。

    一阵干冷的风吹过，那个女孩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被他认定为结界锚点的咒力。

    “你看到她了？”诵完《往生咒》的夏流霜将怀中的五条悟放到完好无损的地面上。

    而重新站到地面上的五条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踏实感，他紧握住那只将要收回的手，有些急促的问道：“那就是灵魂？”

    他触及了不可明说却长存光明之下的秘密。

    “还以为你的六眼不会看到真正的灵魂形状呢，毕竟咒力和灵魂本身就不是什么特别好兼容的东西。”夏流霜反握住那只小手，惊叹道，“灵魂不可触，不可看，唯有信才能勉强窥见冰山一角，这甚至是针对普通人的。咒术师的眼睛被咒力蒙蔽，目光所及之处非咒力不入眼，怕是只有涉及这类的术式，才能天然跨过这道门槛。”

    “咒力会将眼睛蒙蔽？”五条悟瞪大了双眼，“难怪，这也解释的清为什么，千年前咒术师和阴阳师通婚联合后，咒术师依然会看不到魂灵鬼怪了。”

    “底层的力量体系不同，就算再怎么通婚也不可能串门吧？”她摸了摸下巴，慢慢盘算着，“就我所知，阴阳师也是用灵力为基底力量的，灵力产于自然，只有部分人才能拥有吸收使用的天赋。”

    “只有部分吗？”

    “因为咒力的产出所以有天赋的人在逐年下降。据说以前大部分人都是可以做到兼容的，但近些年来咒力的产出增多了，压过了灵力一头，所以就开始无法兼容了。”

    “唔，你能说点我能听懂的吗？”他感觉自己快不认识兼容这个词了。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些体系外的知识。你只需记住咒术知识就行。”

    她说着，然后拉着他在崩溃后的领域里找起了另外一只咒灵。

    可以裹挟灵魂的咒灵，术式大约也是和灵魂相关的。不过有一点，它似乎只能包裹住失去“容器”的灵魂，也就是完全没有被任何东西容纳且飘在空中的普通怨灵。甚至连怨灵的意识都无法控制，只能按照怨灵的意识活动，在触发规则后也不能完全的自由活动，被驱使到领域的另一侧都无法返回。

    领域逐渐瓦解后，她也可以重新“看”到咒灵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