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晕晕乎乎的张不伦到了南七下车准备再换乘去汽车厂的八路公交车的时候,才从其他人口中遗憾得知车刚刚走,要等到下一班车来估计最少也要四十多分钟。合肥的冬天是寒冷的,而且空气中水分比较多,因此站在风中就更感觉凛冽刺骨。
有些酒意的张不伦往丝绸厂方向步行,踏上了回汽车厂的一条小路,正常的话四十分钟左右就可以走到家。只是中间要经过一段铁路,而铁路两边都是坟场,人迹稀少,阴森骇人,平常夜间是没多少人敢走的。但是前段时间在学校给吓了一次的张不伦,正处于胆子有点膨胀阶段,加上一阵阵酒意上涌,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那天张不伦走得很快,沿着铁道不一会就走到了坟场附近,周围没有一个人,黑乎乎的,只有很远的村庄闪着点点灯光。第一次喝黄酒的张不伦,就在那一刻感到酒劲似乎全面爆发了,头开始一阵阵发晕,好几次差点给绊倒在路上。
当年看了三碗不过冈连喝十八碗的打虎武松估计就是这个感觉吧,遥想着英雄人物的飒爽英姿,张不伦还真有了些许豪情,张口唱起了一首刚学会的歌:“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微风吹,吹得绿叶沙沙响罗喂,太阳照得,绿叶闪银光。来来来来来······小白杨,小白杨,它长我也长,同我一起守边防······”
夜色沉寂,月华如霜,张不伦唱得很投入,但如果站在公平公正角度只能用肺活量挺大,但五音不全来评价,黑夜中传来阵阵声嘶力竭,鬼哭狼嚎的回声。
行进中一眼余光瞥去,就见右侧不远处一个坟堆处,突然有个黑影一闪,再定睛看去,却又无踪无影。把张不伦顿时吓了一个激灵,酒一下就醒了一大半,从铁道上拾起几块石子握在手里,大声问道:“谁?”
没有任何回音。
张不伦执拗的脾气那天晚上彻底爆发出来,将手中石子狠狠砸向坟堆方向,见还没有回音拾起石子又是一阵猛砸,只听一声:“啊吧!”一个黑影从坟堆后面捂着头缓缓站起,声音凄惨而悲伤。
张不伦拎着石子几步就冲了过去,看清楚情况后自己也愣了,是个流浪的聋哑人,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披着麻袋片,眼中含泪,估计给砸得不轻。
看着哆哆嗦嗦的聋哑人,张不伦先发制人,大声质问:“你晚上不回家待在坟堆吓人干嘛?”
“啊吧,啊吧,啊吧!”
这明显就是不能正儿八经正常聊天的节奏啊,张不伦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走,想了想,又回过身,从自己的压岁钱中抽出几张递给聋哑人:“去买点吃的吧,别躺在这吓人了!”
哑巴接过钱,愣了一下,突然重重跪下,给张不伦磕了个头。
后来回汽车厂的路上,张不伦一直在琢磨安得广厦千万间,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