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节

    媳妇说：“咱不能再混吃混喝了，咱们得有正式的工作收入！”

    丈夫说有道理，“你觉得我们该干什么工作呢？”

    “骗吃骗喝。”

    从此清河县又多了一个媒婆和一个披着手艺人外皮的不入流诈骗犯，两人各花各的，谁也不占谁便宜，过的也倒其乐融融。

    平安与来安不像太太们整天闷在家里，平日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这个老混子自然有所耳闻。

    一顿饭的功夫，镜子磨好了，因为老头使了水银，铜镜耀眼争光。小潘与孟玉楼各自拿镜子，照了下容貌，书里说：犹如一汪秋水相似。

    孟玉楼很开心，她掌管财务，掏出五十文钱给了磨镜老头。老头接过钱，一动不动。

    平安与来安的心都揪着，要表演了，要表演啦！

    扑簌簌的眼泪从老头眼中流出，半晌，还抽泣起来。孟玉楼对平安（古代男女有别，不直接对话）说：“你去问问，他怎么不走？是不是嫌钱少。”

    平安懒洋洋过去，“当家奶奶问你烦恼什么？”

    老头抹了一把鼻涕说道：“我不瞒哥哥说，——”

    平安心道你也瞒不住我呀。

    “老汉我今年六十一岁了，老来得子，如今才二十二岁，没成想他不成器，四处浪荡，不做正事。老汉我推车——”

    平安瞪大眼睛，“嗯？”

    “不好意思，脑子溜号了，老汉我每天出来挣钱养活逆子，没成想，他——”

    磨镜老头一口气没上来，呜咽住了。

    平安、来安直摇头，我擦，编个故事这么费劲。

    “他又去街上赌钱，昨天闯了祸被抓进守备府（周守备负责盗贼）当土贼当了二十打板。回来把他妈妈（明朝确实已称呼妈妈）的裙袄偷去当了。我老婆子病了一场，受了风寒，如今半月有余，躺在炕上不能动弹。”

    讲到此处老头止不住号了几声，哭的孟玉楼、小潘眼带哀怜，为之心动，两个妇人忍不住抬起衣袖，拭了下眼角。

    “那你家妈妈——”

    小潘正要说，磨镜老头一擦鼻涕，“不好意思，我还没讲完。”

    说罢望了望苍天，眼泪又下来了，“我说了儿子两句，他就赌气离家出走，至今没个音信。我偌大年纪，只生他一个，今后无人送终，有他在，又天天惹气。这等冤屈，我心里忍不过，只好跟各位说出来~呜呜呜——”

    孟玉楼又对平安道：“你问问，他家后娶的婆子（磨镜老头的妻子）多大了？”

    老头耳朵尖，不等平安问话，说道：“她今年五十五岁了，伤寒病刚刚好了一些，心里就想着吃块腊肉儿，”

    老头的哈喇子快下来了，“我在街上讨了两三天，就是找不出块腊肉儿，唉！”

    老头急的跺了下脚，这回着急倒是真的。

    多么感人的真情故事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吃腊肉，我去乞讨，孟玉楼、小潘仿佛回到了梦中。

    “别着急，我屋里抽屉里有块腊肉儿呢。”

    孟玉楼急着对来安道：“你去我屋里，除了腊肉儿还有两个饼锭，都给老人家拿来。”

    小潘也感动的嘴角颤动，喊道：“那个老头子，你家妈妈吃小米粥儿不？”

    磨镜老头想都没想，“怎么不吃！哪里有？好的很哦。”

    （原文：怎么不吃，那里有？可知好哩。小潘忙喊住来安：“你把昨天潘姥姥带的小米称几斤，还有酱黄瓜拿两根，给他妈妈吃。”

    来安气的小风呼呼的吹，他又不想表现的比主子聪明，撅着挂油瓶的嘴，跑进家里。

    孟玉楼紧闭双唇，掩饰了下感动情绪，侧脸对小潘道：“不能亏待老人。”

    小潘意志坚定的点点头，“嗯！”

    不一会儿，来安带着腊肠儿等物跑了出来，冲磨镜老头叫道：“老头子过来！你走运了！”

    磨镜老头颠了过来，“谢谢，谢谢，嘿嘿，谢谢。”

    来安瞥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你老婆子，不是生病想吃东西，她坐月子了，想喝定心汤！”

    “嘿嘿，谢谢，谢谢。”

    老头接过食物，都放进了担子里。冲着孟玉楼、小潘唱了个大诺，挑着担儿，摇着惊闺叶乐呵呵颤巍巍离去。

    小潘擦了下微湿的眼角，轻叹了口气，“唉，老人不容易啊~”平安凑过来，“二位娘不该给他东西，这老头的老婆是个媒婆，昨天还从这个街上过去，有什么身体不好啊，都是老头出言诓骗！”

    “啊！”

    小潘惊道：“这个老不死的，你怎么不早说？”

    “罢了”平安悠然道，“也是他走运，正好娘出来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