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六年时间让自己把他从心底深处一点点刨掉,希望他的摸样能从她脑海中逐渐模糊,再渐渐散去,直到有一天能彻底忘掉他……可是这些注定都是她的幻想,现实永远都没有随过她的意,永远都在偷偷的策划誓要将她和他绑在一起。儿子的到来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怀上她的孩子,就她身子的状况,哪里像个会生养的女人?
可儿子来了,儿子的爹如今也来了……
矿山周围,不少身着黑衣的人在走动巡查,裴芊芊揪心的观察着四处,那么大一个人,会到哪里去?就算要散心,也不用天不亮就上山吧?这其中到底有何古怪?
“启风,进谷的路口有人把守吗?”
“回王妃,冷凌带着人早已监视着路口,王爷并未出谷。”
裴芊芊眉头越皱越紧。那个臭男人到底是自己躲起来了,还是遇到危险了?
这一座山,因为植被稀疏,所以很少有人来。就算来了人,也没什么藏身之地。看看四周,她决定让启风带着人去别的地方寻找。
就在她刚要说话时,一名黑衣人从远处匆匆跑来。
启风浓眉一皱,沉声问道,“可是有发现?”
黑衣人指着远处,急声道,“启禀启护卫,那边悬崖发现王爷的踪迹。”
闻言,裴芊芊抬脚就朝他手指的方向跑去。
启风也快速跟了上去。
悬崖边,的确发现了司空冥夜的东西,不过是一块布料。
但也就是这么一块撕裂的破布足以让裴芊芊双腿打软,其他人围在悬崖边也是惶恐不安。
看着手中的碎布,裴芊芊双唇哆嗦着,扑通瘫坐在地上,未语先哭。脑子里空白一片,一种窒息的痛从心口蔓延,犹如猛兽般要将她吞食掉……
他就这么没了吗?
就这么没了吗?
此刻的她将碎布捂在心口,可依然抚平不了里面的痛。不同于她离别京城的难受,这样的痛比万箭穿心还痛,像是要活生生的把她心脏捣烂……
启风盯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紧绷着身子如同石像伫立。
可他同裴芊芊想的却不一样。别说他不相信他们王爷落崖下去了,就算他们王爷真的跳下去……凭王爷的本事,那也死不了的!
他只是想不明白,这地方没有打斗的迹象,也见不到王爷失足掉崖的痕迹,这一块撕裂的碎布……怎么来的?
其他黑衣人屏紧呼吸,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其中一人忍不住提议,“启护卫,小的这就带人去崖下寻找王爷!”
启风看向他,沉默两息后点了点头。
那人用手势召集好附近的黑衣人,一众人又开始寻找着去崖下的路。
裴芊芊呆滞的瘫坐在地上,悬崖之中白茫茫的一片,正如她此刻的思绪,痛不见底。
启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王妃?”
他这一唤,裴芊芊猛然睁大双眼,脸色如同失血般苍白吓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冲破喉咙,“不——”
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启风刚毅而冷肃的脸都被她吓青了,“王妃……”
裴芊芊似没听到他声音般,双手撑在地上往悬崖边爬过去,泪水无声的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抓着崖边一把泥石,失控般的吼了起来,“司空冥夜,你回来啊!我让你回来你听到没有!你说过的就算死也要拉着我一起的——”
回音如钟,响彻在山谷中,清晰又刺耳。
眼看她激动得失去了理智,而且还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启风哪敢大意,几步扑过去把她肩膀抓住欲拉到安全的地方。
可当他手刚触及到裴芊芊肩膀时,裴芊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将他挥开。他一个身形庞大的大男人还差点栽倒在她身后,急得他心里大喊不妙,“王妃,您冷静些!”
裴芊芊又抓着一把土,十指骨节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司空冥夜,你混蛋!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你说了死也要带着我一起的,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出尔反尔!”
启风看得揪心死了,他要不要告诉王妃他们王爷很擅长追峰涉水?这座山是不低,可还没险要到那种让他们望而生畏的地步。王爷借''养病''的时日没少在山林里过日,太师大人为了让他学好医术,时常让他进山寻采药,那些陡峭的山壁在王爷面前犹如平地……
“王妃,你先听属下说……”
“司空冥夜,你就是个大骗子!说什么在乎我,其实都是假的!有你这样在乎的吗?王八蛋!”裴芊芊激动得捶地,压根听不进去他一个字。
可满山回音,唯独就没有那个她想听到的嗓音回应她。
心痛加悲恸让她除了嘶吼,再也找不到别的方式发泄自己——
“你回来!我让你回来你听到没有!呜呜呜……你回来我就跟你回京!你听到没有?只要你回来我就跟你回去!”
“咳咳咳……”一道沉闷的声音突然插入她的嘶吼中,虽不及回音响亮,可就在悬崖边,所以也很是清晰。
裴芊芊张着嘴,嘶吼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瞪大着双眼看着悬崖边出现的手,先是一只,然后两只……
就算那指骨上沾着泥土,她也能熟悉得一眼辨出!
看着他爬上来的那一刻,她脑袋再次空白。经历过短暂的悲恸和心痛,此刻再看到他时,她竟有一种他从地狱爬出来的错觉,就是为了来见她最后一面的。
“呜呜呜……”她满脸是泪,身子哆嗦着,双手几次想伸出去,可都抬不起来。
“王爷!”启风惊喜的跑过去。
司空冥夜仰瘫在地上,像是耗尽了体力般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极其微弱。
启风蹲下身子正准备碰他,谁知自家王爷的手臂突然挪动位置,顷刻间躲开了他的触碰。
启风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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