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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就是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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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猜你准是温州人。”新来的这位看着我说。

    “温州人脸上又没记号。”我说。

    “但温州人做事有记号啊。”他笑着说,有点暖昧不清。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他的那种笑,让我差不多读懂的他的意思。我想,这准是个南方鬼,北方人是不大有这种笑的。

    我笑笑,决定不吃他那一套。

    “哥们,能不能照顾点?”他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你反正赚也赚了,就算交个朋友。”

    “你爱住就住。觉得不合适的话,再去找找。”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卖弄精明,男人和男人那份拉拉扯扯的亲密也令我反感“后面等着的人还排着队呢。”

    其实也不是我吹牛,在x大学内的出租房里,我这房子不说独一无二,也是实属难得。它正好在x大学的一个湖心岛上,环境清幽,原是学校一个老师的住房,因为今年分到了新房子,就把它高价出租了。就像我在“招合租”的广告上所写的那样:本居室独门小院,环境清幽,设备齐全,厨卫、暧气、宽带一应俱全,最适合考研者居住。

    “哥们够狠。住,怎么不住?”这小子自嘲地笑了笑,但又嘀咕道“哥们这套房子弄下来,一个月少说也能赚个八九百。”

    “你这小子都快成精了,一来就把我老底给看穿了。”我不高兴地说。

    真的不想让这小子住这。一山不能二虎,狐狸也一样。

    “我叫阿边。”说着,随手把东西扔到空床上“我们同居的历史从今天正式开始。”

    这样,我算是把这两室一厅里的五张床位全都给租了出去,一张床位四百五十元,给房东一千五,自己白住,一个月还可以赚个七百五十元。这钱来得还真的不太难。当然,在今天这个“十万不算富,百万才起步”的社会里,七百多块钱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有这笔收入,一个月也就足够对付了。

    所以,我决定就这样在北京混下去。衣食无忧,混在北京,何乐不为?

    2

    我渐渐发现,这户主并不好当,这七百来块钱也并不是白拿的。连三陪女都说经济萧条了,看来这钱真是越来越难赚了。

    才住了一个月,一个女孩子就说要搬走。

    我的住户一共有四位女的,住二室一厅的其中一个居室里。

    “你这就要搬走了?我们一开始可是说好了,是至少租一个季度的。你这一走,这床位一时就要空着了。”我为难地说。

    “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他像日本女孩那样说着。

    “那就只好这样了。要不要帮忙?”像徐志摩说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我们无法抗拒。

    晚上我一到她们的住处,她们三个正说得热火朝天,一见我进来,就说:

    “老板,你这是把阿果往火坑里推啊。”

    她们对我的称呼就像她们自己的发型一样,总是随随便便却又颇有讲究。

    “你们没吃摇头丸吧?怎么黑白颠倒了,要说真有什么火坑,也是她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这空的床位算谁的?它现在姓包了。”我痛心疾首。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也是无意中推了她一把。”她们仗着人多势众,并不准备积点口德。

    “阿果到底怎么了?不会搬到什么红楼里去吧。”

    “比这还要糟。”阿眉说。

    阿燕和阿欣点头,表示基本同意。

    “被人包了?”

    “差不多吧。”还是阿眉说“反正一两句话也说不清。你就坐下来听我们慢慢道来。”

    我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慢慢道来之后,觉得大失所望。

    “不就是一句话嘛,阿果和她的男朋友同居了。”我真的有点怀疑女人们的语言逻辑了。她们总是把最复杂的事情抽象成直觉,而把最简单的演义成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可是,阿果早上还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说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你看,中午却跟他走了。”

    “那个男的根本不爱阿果。只不过学位论文写好了,要毕业了,寂寞难捱了,找个人玩玩罢了。”

    “我也这么觉得。这些读mba的家伙,怎么会真正喜欢我们这些考研的三等公民呢?如果他真爱阿果,也就不会三番两次提出要和阿果分手了。”

    “听说那男的是因为他的同学跟他的女朋友合租了一处两室一厅,还空一个房间,就动员他也把阿果叫去同住。他就真的来叫阿果了。没想到阿果马上就答应了。”

    “唉,我们女人真是可怜。”

    “就当你们说的是真的,那也没那么严重啊。”我说“阿果喜欢他总是真的。那怎么能说阿果是去了火坑呢?对阿果来说,不正掉进蜜罐嘛。”

    “那怎么不是火坑呢?当阿果发现他只不过玩玩罢了,到那时真不知要怎么结束啊。阿果可还是女孩子啊。”

    “你们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大女人主义啊?为什么一定是男的把女的玩了而不能是女的把男的玩了呢?我倒觉得,既然是玩,肯定是双方的,互玩的。好像只有你们女孩子有贞操观,其实男孩子也有自己的贞操观,也不是人尽可妻的。不是么?”

    我本来想说,我就是一个典型,我的贞操观就很强。但看看她们似要与我不共戴天了,就赶紧说:

    “既然你们知道她往火坑里跳,那为什么你们不伸出姐妹之手拉她一把?”

    “老板,我们是女孩子啊,我们怎么敢多说?要不,阿果还以为我们嫉妒她呢?”

    “那倒也是。”我说着退出了她们的房间,心里却想:没准还真有那么一点呢。

    我一到门口,听到她们又大声地说开了。三个女人一群鸭,还真的不假。

    我每天都到学校的简易广告贴“求合租”但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把那床给租出去。想着每一天从那张空床上要流走我口袋里十多块钱,我就恨不得自己分身有术,分一半躺到那床上去。一个星期来,几乎每天都有人来看,不是对方不满意,就是那三个女孩子结成统一战线,坚决反对。有嫌对方年纪太大,怕罗嗦;有嫌对方是老姑娘,怕脾气怪;有嫌对方正热恋,怕引“狼”入室——

    “好像老中青三代你们都给否决了。这世上还会有其它类型的女人吗?”我有点生气了。这每天十多块的钱不是她们身上的肉,她们当然不会心疼。

    “总该找个合适点的吧?要不她一个搬进来,我们三个一起搬出去,那还不是入不敷出!”

    妈的,马克思主义一知半解,罢工倒是有一套。

    只好忍一忍,做大事的,小处总是要吃点亏。这些来考研的老二届老三届,都成精了,生存能力特别强,惹不起。

    有一天,阿欣带了个女孩见我。

    “这是我的朋友阿麦。”阿欣说“她想在我那住一段时间。”

    “朋友好嘛,有个伴。住吧,我没问题。”我说“把阿果那张床擦一下,就可以搬进来了。”

    “她和我住在一起。”

    “为什么?你们不会是那个吧?”我开玩笑,不过的确也想不出这大热天,为什么要两个人烙一张床。

    “她没钱。一分钱也没有。”

    “没钱?”我环视了一下,发现那个叫阿麦的女孩正走出门去,留个极单薄的背影一闪。

    “没钱,没钱住什么住?我这又不是慈善机构。你看我像是钱多得要行善的样子吗?”我继续说。

    “她和我同一张床,又不占你什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多一个人就多占一分空间。不要说别的什么,这空气都要被他吸走四分之一。”

    “照你这么说,这床位要论个子收钱了,胖子就得多付些了,还有,按照你的高论,打呼噜的人,也要多付钱?”阿欣有点气乎乎地说,好像要和我争个你死我活。

    “别争了,一句话,不行。你要罢租罢睡,我也没办法。”

    “男孩子心肠怎么这么硬,怎么一点都不英雄救美?就算我们求求你帮个忙好吗?如果需要我们给你跪下,我们也不顾什么女子膝下有黄金了。”阿欣看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这时候阿眉和阿燕也自学回来了,饶有兴趣地站在旁边听着。

    我预感大势不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没你说的那么可怜吧?怎么会一分钱也没有呢?那她吃的呢?”

    “不说你还真的不信呢。她现在真的是一分钱也没有。吃嘛,只好先跟我一起吃了。你不知道,她都差不多半年没找到工作了,哪来钱啊?”

    “那来这之前呢?”我表示怀疑。

    “在地下室里住着呗,一个月五拾那种,几十个人挤在一起,又暗又湿。但住到昨天,一个月五拾她也付不起了,我看她口袋里真得就剩几块了吧。要不然她也是不会来找我的,她是那种很硬气的女孩。吃嘛,我看肯定是饿一顿饱一顿,有一顿没一顿地过,晚上真饿得睡不着了,就喝点白开水。这也不奇怪,我们很多人都这么过来的。”

    “那还来北京考什么研?命都不要了,还考研。没钱不会向家里要么?”

    “没寄钱给家里已经说不过去了,哪里还敢向家里要钱啊?不考研还能干嘛?万一考上了,那吃得苦就都值得了。不是说拼搏一年,改变一生吗?”阿欣说“对了,如果真的考上了,就让她好好报答你。”

    我没吱声,实在是不敢吱声。

    “你就答应了吧。”阿欣紧追不放。

    我不知说什么好,感觉是大势已去了。

    “我们的作家,你可不要让我们把你看扁了。见死不救,也太不够男子汉了吧?”她们两个也乘火打劫。

    “可别叫我什么作家,我充其量也只是个自由撰稿人。”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把我看圆过?”我笑了“再说,我好像也不用太在乎你们怎么看我嘛?”

    “你可不能破罐子破摔。我们基本还能代表中国现代女性的舆论导向的。”她们也高兴地笑了。

    她们知道,当我开起了玩笑,就表示我已经在女孩子面前缴械投降。

    “那我叫阿麦进来。”阿欣显然是最高兴的一个。

    “不过,我有言在先,等有人搬进来,她就只好跟你一起睡。”我说。

    “你是说——她现在可以睡在阿果那张床上罗?”阿欣傻傻地问。

    “看来我们的大作家不仅行动而且心动了。”阿燕和阿眉大笑。

    阿麦被阿欣尖声地叫了进来。

    “谢谢大家。”叫阿麦的女孩低着头说。

    我注意到,她是说“谢谢大家”而不是说谢谢我,好机灵的女孩。

    她含着泪花进了她们的房间。那天下午,大家都过得很开心,里里外外把两室一厅打扫了一遍,像要过节似的,好像阿麦的到来,使大家都成了朋友,都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晚上躺在床上,就不由胡想,在北京这个地方,你不用花多少钱,就可以英雄救美呢,而且,那多半都是些大学生啊,多有档次,多符合经济学原则:最小投资,最大收益。

    3

    “哥们,听说你让她白住呀?”阿边语调怪怪地问。

    “你是不是准备帮她付了?”我笑着看他“我一定不会介意。”

    “我哪里有那个心思啊,自己还养不活,哪里还敢包二妹?我是说哥们还真不够意思,你让她白住,我当初叫你照顾点你却板着个曹操脸。哥们这是重女轻男重色轻友,是吧?”

    我知道这小子爱开玩笑,说话总是半真半假,神神道道的。

    “我这是英雄救美。是命运把她推到我面前,我没办法拒绝这份美差。”我自己也不由得笑了“你小子要帮她付房租,没准她还不愿意呢?”

    “我想也是这样的。你说她怎么样?”他轻描淡写地问。

    他轻描淡写里的那份在意可没有瞒过我。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年轻人嘛。

    “你说阿麦吧?挺出色的,不管是内容还是形式,都是及格偏上。”

    “只有及格偏上啊?”

    “你老兄要知道我的评分标准有多高,我是阅遍人间春色,再说,我们现在站的位置的有多高——我们这是站在全国最高学府里打分啊。”

    “那倒也是。”

    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让这小子太有信心。

    “奇怪,你怎么不说说阿眉,那才叫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啊。”我说,装出一副酥心酥骨的赖蛤蟆相。

    “那又不是给我们赏心悦目的。”

    “那倒也是。”看来这小子有时候和咱还真是所见略同。

    4

    “姐妹们,晚上有活动。”

    阿眉下午一回来,就急忙宣布。她几乎成了我们的义务公关,x大学有什么活动,她总是了如指掌。而我们平时只关心有没有好的讲座,有没有考研的义务辅导。

    “什么活动啊?这么兴奋。”阿燕蹲在地板上搓衣服,抬头问。

    “x大学边缘人聚会,在西门的海子酒吧,很上档次,边缘人里的名角大腕要来一大批呢。”

    x大学边缘人是一个非正式组织,只有其名,没有其形。只是对一类人的叫法。像我们这样来x大学旁听或者在x大学里租间平房准备考x大学研究生的,都叫作是x大学的边缘人。

    “边缘人里哪有角儿腕儿,成角成腕的,哪里还会是边缘人啊?”阿欣对阿眉从来都是一个不屑。

    “什么东西都是相对的嘛,相对我们是角是腕就行了。是不是?”阿眉声音就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反正我不去。”阿欣说着,把收音机的声量放得大大的,听英语节目。

    “反正我也是顺便通知大家一下,也没想得什么好报。”阿眉把身子一扭,猫步前行,把背包挂在架子上“不会都没人去吧?”

    “大家还是去吧。”我说“就权当周末了去散散心,调节调节。”

    我这个人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总是充满兴趣。

    “还是我们的作家会生活。”阿眉简直太高兴了“阿童,谁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

    我当然知道阿眉是不会嫁给我的,她的夸奖只是礼尚往来,但还是让我受用,尤其她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的。

    “那就去呗。”阿欣懒洋洋地说。

    ”你呢?”我问阿燕。

    “去,为什么不去。”

    “你呢?”我走过去摇了一下阿麦的床。阿麦正靠在床上看书,这是她一天到晚的基本姿势。她总是沉默着,一般不轻易参加我们的谈话。

    “那就去吧。”

    看来,她也一直听着我们谈话。

    和女孩子一起出门,好像很少有不迟到的。我们一伙到西门的海子酒吧的时候,活动已经开始了,正有一个戴便衣帽的在台上慷慨陈词。音响和灯光都很煽情。这海子酒吧是以诗人海子命名的,我曾来过两次,两次都是听诗歌朗诵。

    “这个据说就是x大边缘人活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阿眉用一只手遮着嘴对我们说“我看真的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爱x大了,听说这家伙都在x大边缘了六年了,现在和老婆离了婚,准备继续在x大边缘下去。”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几个相视一笑。

    “我没什么可说的,其实这x大边缘人,也算不上一个组织,甚至连非组织都不是。它其实仅仅是我们一个暂时性的身份,是我们无数身份中的一个,我们是丈夫或妻子,我们是商人或打工仔,我们现在也是一个x大的边缘人,如此而已。我们搞这样的一个活动,如果能让大家在边缘里找到那么一点点中心的感觉,大家来到这里,如果有一份家的感觉,甚至只要是有一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我们活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谢谢大家的捧场。”

    大家鼓掌。

    “这倒是一个挺实在的人。”我不由得对大家说。

    “下面,我们请悟新师傅讲话。”他接着说“他是我们活动主要资助者,也是一个道行很深,为人随和的大师。”

    这时候,一个穿着黄色的号衫,大腹便便的和尚走上台去。

    “我和大家一样,也是x大的边缘人。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广州慧元寺的主持。我也和大家一样,我也喜欢x大这个地方,所以,我每年都要到x大呆几个月,听听课,会会老朋友。像我们这样的出家人,别的没有,就是有几个钱。

    大家笑。

    “所以,x大边缘人以后还有什么活动的话,我还会倾囊相助。如果在座的有生活方面什么困难或者学术著作要出版的,也可以来找我。反正,我这也是替善男信女们行善积德,普渡众生。所以,大家有困难不必不好意思,其实,在今天这个社会,只有和尚的钱是最干净的。

    大家又笑。

    “真是寺庙多了,什么样的和尚都有。”阿眉说。

    “他比济公还神气。”阿欣直羡慕。

    “最后,本人还有一事相求。这是本人最近一两年里历游天竺、泰国、西藏写的一些禅诗,偈语,本人才疏学浅,道行不深,大家看了,多提宝贵意见。谢谢大家。”

    说着,就给每个人发了一本,明月诗心,厚厚的。

    “和尚写诗,没搞错吧?”阿眉叫。

    “是你搞错吧。诗僧从来多的是,近代还有个弘一大师呢。”阿欣显然对阿眉大惊小怪不屑一顾。

    “这位大师还很喜欢现代派小说呢。”我告诉他们“在曹教授小说十家的专题课上,我好几次遇到过他。”

    只是,他好像挺忙的,常常是听到一半,就很抱歉地对教授笑笑,握着颤抖不已的手机跑出教室,再也没有回来。

    接下来上台的是一个中年人,他上去前先给大家发几页东西,像发传单一样,发好了,他才懒洋洋地走上台,也是那么懒洋洋地说:

    “我就一两句话,反正说多了也白说。我是搞哲学的,我现在正在整理自己的一个哲学体系,我称它为黑暗哲学,它是建立在对宇宙暗物质的研究越来越深入的基础上的,但在今天,还是没有几个人能领会它。所以,我觉得自己很悲哀,也很悲壮,比爱因斯坦当初发现相对论还甚那么几分。所以,刚才发给大家的东西,要看随便看看,好在它们还是用汉字写的;不看也没关系,就把它随手丢在垃圾桶里罢了。”

    然后就那样懒洋洋地停了下来,望着大家,好像真的不胜悲哀的样子,好像也忘了下台。

    台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一片议论之声。

    “这位大师,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我觉得一个人要想把东西写得让人看不懂实在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我的小孩子刚上学,他写的东西我就常常看不懂,因为他不是写错别字就是不按语法规则写——也就是根本不说人话。真正高深的思想,总是可以做到深入浅出的。你意下如何?”台下有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说,充满情绪和敌意。

    “你说得对,这至少说明你还是有思想的。”那个哲学家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半斤八两,两个人都不够宽容。”阿麦突然小声地说,说完了赶紧咬住了嘴唇。

    “你说什么?”阿欣小声问。看来,他们几个都没听清。

    “没什么。”阿麦又不吱声了。

    “对,都不是绅士。”我说。

    那个便衣帽一看两个人火药味太浓,尤其是那个年轻人,好像随时想发起第二轮反攻,他便走上台去大声地说:

    “我们边缘人里,真是藏龙卧虎,不仅有搞哲学的大师,还有写作高手。下面,请女作家肖白上台给我们讲几句。”

    说完,和那个哲学大师说笑着走下了台。

    “称我作家我是一点都不用谦虚的,我觉得自己当之无愧,只是,著名还称不上,因为,我现在的写作也是边缘状态的写作,是先锋的写作。”

    看来,今天上台的人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阿童,你看人家。我们偶尔叫你一回作家像喊贼一样,你还说什么当之有愧,你看人家,巴不得大家都叫她文豪呢。”阿眉看着我说。

    “但是——我相信自己的作品,相信自己的实力,作家吗,就是用这两样东西说话。对于自己现在的边缘状态,我无所谓。是龙的,它一定会腾云;孔雀的,它一定会开屏。我的目标是搞个诺贝尔奖,到时给中国人争口气,也给我们x大的边缘人捞点光。大家为——我——作——证——”

    下面的掌声异常热烈。阿眉阿欣阿燕把巴掌都拍红了,连阿麦也拍起了掌。

    “停,停,她还以为我们真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呢。”阿眉说。

    我们几个都笑。

    “老姑娘就是有点神经质。”阿眉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她是个老姑娘?看她那发福的样子,应该是几个孩子的妈。”阿欣说。

    “我怎么不知道?我认识她。”这回轮到阿眉不屑了。

    “我看不是老姑娘都有点神经质,而是x大边缘人当久了,都会有点神经质。”阿麦小声地说。

    这回大家都听到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所以都沉默着。

    阿麦有点不好意思,为自己的深刻。

    5

    “阿边,你办年货啊,这么大包小包的。”

    “为人民服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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