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父总在提醒他。
他之所以可以活下来。
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击败那个其实与他没有一点关系的魏公子。
而他在师父的督促下拼命练功。
也只不过就是为了这个使命。
师父甚至没有对他笑过。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与魏公子一战,只知道在半年前师父开始教给他江湖上的种种经验,三个月后然后便让他下山。
师父只对他提出了这一个要求击败魏公子。
然后呢??
他不知道。
师父没有提及他的回来。
只是暗示着完成了这件事就不再有师徒的名份。
也许师父知道他回不来。
也许他再也不用回来。
这一切似乎逼使他不得不接受着一种恨意。
可他从来也没有恨过师父。
因为其实他知道那个梦中孩子就是他自己。
只是他不愿意让自己承认与相信。
所以才一直认定那只不过是一个梦。
他只知道当那个孩子尸体中无助的爬行时,是师父救了他。
从那以后,他的内心中再也不想见到邪恶的死亡与鲜血的气息,他宁愿天天看到的就是师父的脸,那怕上面有那道可怕的剑痕。
他一直在想自己算不算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他还算是一个人。
那也只是一个总在想着杀人和随时防备着被人杀的人。
事实上这之前他没有杀过人,也不喜欢杀人。
刚才商晴风死在他的剑下,他便突然在漫天溅起的血浪面前眩晕。
可是他毫无选择。
他真正的绝招便只有一招。
这也是他第一次用这一招与人交手。
出手的一刻,连他也不能控制。
除非他愿意让对方的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这一招就叫做:“无涯”
这一招真是霸道。
这一招却有一个梦幻般的名字。
她早就知道有这个从未谋面也不知道姓名的师弟。
她知道他就是师父从那个被山贼屠村后的血泊中救出的孩子。
她知道他就是被师父暗中称为心气和天赋一样高的武学不世奇才。
她知道自己曾经那么迫切地希望着他的出现。
但她无从解释自己见到他时为什么会那么不可自抑的悲伤。
自从得知有一位不知名的少年不伤一人而连破公子十九分舵,她就预感到了一定是他。
而即便是她看着他执剑向天,汲天地之精气以备一击博杀商晴风时,她还是希望他不是她的师弟。
因为他的出现将意味着结束一场十九年的宿命。
尽管这一切其实与他无关。那只是她的家仇。
但她的下意识中还是希望这一天不要到得这么早
然而她看到了
她看到他尖削的脸紧抿的唇,令她不由想起他如同自己一般凄惨的身世。
她看到他散发披肩长啸夜空,洒漫的就如一个从远古来到的游者。
她看到他一动冲天,剑映月华,凛然若天神般一剑荡破商晴风的天晴诀。
她看到了那一招。
不那半招。
其实师父一共就只传给她半招,招名“惊梦”
然后就让她师从会君山的寒梅师太。
三年前当她奉命“叛出师门”时,师父正在闭关苦研那后半招。
而现在,师父终于完成了。
梦乍醒时
什么也不会记得
只是恍惚间神游破碎的片段
就像一个没有归宿的浪子
犹豫而无奈的走向没有尽头的天涯
她也终于知道了这是什么样的一招。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从来不能见一面她一直想见的师弟。
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师父总是那么无情的对待这个师弟。
因为
只因为这一招
只是因为这一招就是
惊梦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