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觉眼前跟着一亮。
那牛辅一心计较着外面的动静,哪里发觉得了胡赤儿这个贪婪的眼神,只是与他说道:“赤儿,本将军平日待你怎么样?说来我可从没有亏待你吧?我也就直说了,想来今晚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只怕不是个别人,恐怕都要反了。如其等他们杀过来,赤儿你还不如保本将军出营,本将军自不会亏待你!”
牛辅说着,拍了拍怀中匣子,与他道:“这里面的富贵我与赤儿一人一半,赤儿你看可好?”
胡赤儿悄悄的咽了口口水,连连点头。其实说起来,他心里也是一直不安,还想着将牛辅拐骗出去呢,现在倒好,牛辅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焉有不同意的道理。只他又故意说起:“虽然说目下形势有点微妙,可牛将军你毕竟是与贾先生定计在先,这时我们突然走了,是不是要跟贾先生提前打声招呼,向他讨要意见?”
牛辅听来,立即道:“跟他讨要意见?呵呵!笑话,只怕等会事情起来,他自身都保不了,还能指望上他?更何况,散播消息是他,如今都弄到了这一步了,本将军我不怪他已经很是不错了,还想我怎么样?”牛辅也不多说,只催促着胡赤儿与他一起上路。那胡赤儿心里有了计较,便请求再带上几人一起上路。那牛辅也没有多想,反正只要有人保他,其他事情也就不再多去计较。
他们这边商议定了,便即裹着细软,一行人望着辕门那边逃了开去。还别说,此时后营的乱势几乎已经蔓延到了各帐了,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火把乱走,也根本没有几个人认真注意到他们,他们也就很快趁乱出了营帐,一路漫无目的的望着西面走去。先时,那牛辅一心逃窜,也根本没有顾及方向,只盲目的跟随着胡赤儿一路走来。只他越走越觉不对劲,忽然一抬头看见头顶的半弦月挂的方向,也立即愣住了,赶紧是扯住胡赤儿的袖甲,跟他说道:“错了错了!那边是西面,朝廷就在那边,我们此时如何能往那边去呢?我们应该往回走去东面。”
胡赤儿听他一说,也即说道:“去东面?难道将军不知东面都是关东人马?他们跟我西凉从来都是势同水火,我们过去不是自找苦吃么?”也不管牛辅,带头继续往西面赶去。牛辅被胡赤儿这个举动给愣住了。要知道,胡赤儿向来都是听他话的,叫他东就往东叫他西就往西,何曾有过半句废话的,今晚他是怎么办了?
牛辅拽住胡赤儿袖甲不放,只道:“赤儿,你听我的,西面不能去啊,王司徒在那边等着我们呢,我们过去是自投罗网啊。赤儿你听我的,快快调头向东。到关东了,我们大不了隐姓埋名,以后再找机会慢慢回来……”
胡赤儿却是不理他,黑夜里嘿嘿一笑,突然对着其他人说道:“牛将军说得在理,可是弟兄们,要是牛将军不去西面,我们如今将他的脑袋卖给王司徒,卖给朝廷啊?是不是?”
旁边三五个早已经拦住了牛辅去路,他们站在那里只是吃吃的笑。也难怪,他们可都是胡赤儿的心腹,在这之前胡赤儿就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牛辅身上的金银大家分了,他的脑袋一起拎去长安卖钱。他们此时听胡赤儿将话说到这一步了,也知道是准备动手了,一个个也就插定腰,定住身,吃吃笑着,轰然应和着:“是啊,我们当然是要去东面了,不然怎么将牛将军的大好头颅卖给朝廷呢?”
“这……”
牛辅再傻,看到胡赤儿贪婪的眼神,听着他肆无忌惮的话,心下早已经凉了下去。他全身上下一个颤栗,心里悔恨难当。他是没有想到啊,就连让他最是信任的胡赤儿都出卖了他,试问天下间还有几个人是他可以信任的?他哭吗?哭给谁看?笑吗?岂是笑得出来的?他在胡赤儿面前,终于的勉强挤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与他道:“这,赤儿,我就知道你喜欢开玩笑,这一定不是……”
眼看着两边人都围了上来,胡赤儿也已经面目露出了一股凶光,他牛辅膝上一阵颤抖,话说到一半,不觉一个咕哝,直接跪爬在地,连连向着胡赤儿讨饶起来:“赤儿,赤儿,你不是要钱吗,这里的我都给你还不行吗,我也不跟你对半分了,全给你全给你,求你,求你……啊!”
突然一声惨呼,一把雪亮的刀子从着他后背透胸而过,鲜血跟着将那把刀子给扯成了血红之色,成了一条火红色的布匹。胡赤儿看也没看那拔刀之人,只是嘿然的瞧视着牛辅,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蹲下身来,呵声与他说道:“牛将军啊,你可不能怪我赤儿啊,将军你被逼得没路走了,这才想到要隐姓埋名,可我赤儿不能这么做啊,我可还想要多多升官多多发财呢。再说了,你牛将军的人头不但能买我富贵,且还能保我性命,想来将军这颗大好头颅如此值钱,换了也就换了,还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将军你说是吧?”
胡赤儿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拔出腰间佩刀,用着森寒的刀芒对着牛辅脖子上猛然一挥而下——啪!一颗血淋淋的大好头颅跟着往地上一滚,就有旁边心腹赶紧提了起来,拎在了手上,不免还要笑话两句:“朝廷要尽诛西凉人等,如今牛将军的首级就在我们手中,我们要是拿他去见王司徒,不怕王司徒不赦免我等,且还说不定能得个一官半职呢。”
听着那人的话,两边人等都是连连的点着头,很是肯定这场富贵算是到手了。那牛辅一死,怀里抱着的那个木匣子也就落到了胡赤儿手里。胡赤儿用手仔细掂量掂量,只觉沉得很,少说有个几十斤的样子,倒也颇为满意。他这边让人草草将牛辅的尸体给埋了,只将他的首级拿在手里,便即启程,一路往着西面而去。
却说牛辅跟胡赤儿一行出了大营后,营内因为无人镇压,很快也就乱得不成样子,都快被掀翻了天。便是那贾诩,在营内听到响动,也很是吃惊,赶紧连夜带兵去找牛辅商议办法。只他哪里知道,牛辅半夜不在营帐,问帐外亲兵,亲兵们也只一个个茫然不知怎么回答,有机警的便说将军可能是去了胡赤儿帐中。贾诩也不好耽搁,一想大概也是,便又连连赶到胡赤儿这边,没想到胡赤儿这边也是走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就连亲兵也都散去了一半。
他这边找不到主事的牛辅等人,那边火势蔓延,且乱兵成股成股的望着中军这边攻来,他贾诩也不敢大意,赶紧回了自己帐篷。只半路上好像是听说牛辅跟胡赤儿出了辕门,不知去向了,贾诩一猜度,也知道以牛辅那性子,大概是被营内的动静给惊怕了,敢情是不留一句话拍拍屁股就走了人。他走不要紧,可营内还有个数万的兵马,若是不能有人出面压制,只怕事情一旦闹大就无法收拾了。
要说起来,贾诩在营中的威望算是颇高,要是他亲自出面当也没有问题。只他这人没有独当一面的习惯,也不敢冒这个险,自然也就不好亲自站出来说话。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人,眼前跟着一亮。也许牛辅这一走,倒是给了这人一个绝佳的机会了。想来,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如果抓住了这个机会,将眼下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他的威望自然也就跟着提高,不怕成不了事。
贾诩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赶紧带着亲兵径直望着张绣军所在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