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长征怒道:“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只懂使用手段!”秦梦瑶莞尔道:“所以你不是当皇帝的料子,朱元璋的眼中只有成功一事,其它什么都不会计较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游到了燕王处。
燕王老脸一红,干咳一声道:“那是否所有人都要趁黑逃走?”
秦梦瑶道:“第一个应走的是你,其次是怒蛟帮的诸位大哥,只要你们能安然离京,事情无论变得怎么坏,也有人可与单玉如对抗。”
黯然半晌后续道:“在整件事件中,唯一可左右朱元璋成败的就是若无先生,只要他仍健在,凭着他在政军界的庞大影响力,朱元璋纵便要胡来也得有个限度,所以今晚若无先生和里赤媚之战,实是影响深远。”
戚长征断然道:“我怎也不肯走的,有本事就来取老戚的命吧!”凌战天不悦道:“长征!”风行烈亦决然道:“不杀了年丹,风某绝不离京。”
翟雨时插入道:“影子大监终日伴在朱元璋之侧,不会对他的实力和布置一无所知吧?”
秦梦瑶黛眉轻蹙道:“朱元璋算无遗策,怎会让老公公他们知道他的事?而且他只须发出命令,自会有叶素冬和严无惧等忠心手下去执行,要瞒过他们实易如反掌。”
接着微微一笑道:“翟先生的确高明,猜到梦瑶是由老公公处得到消息,才推断出朱元璋的真正心意。”
众人均凝神看着这绝世美女,静待她说下去。
秦梦瑶深邃无尽的眼神异连闪,语气则仍抒肭恬静雅淡,油然道:“由今早开始,朱元璋身旁忽然多了一批高手,其中有几个竟是退隐了多年的人,包括了”幻矛“直破天和”亡神手“帅念祖两大高手在内。”
众人无不动容。
这两人当年均有为大明得天下出力,却一直以客卿的超然身分,不受任何禄位。“幻矛”直破天的叔祖父乃当年与大侠传鹰勇闯惊雁宫七大高手之一的“矛宗”直力行,后与魔门高手毕夜惊高楼决战,同归于尽,留下不灭威名。
这“幻矛”直破天矛技得自家传,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被视为白道里矛技可与乾罗相媲美的超卓人物。只是这二十年来消声匿迹,但提起用矛,则谁都不能忘记他。
另一人帅念祖以“亡神十八掌”纵横黑白两道,曾奉朱元璋之命,联同其它十二高手,联袂伏击庞斑,失败后只有他一人能保命逃生,自此亦钟直破天般退隐无踪。
这些都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了,想不到这两人又会再次现身人世,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三十年前他们均值壮年,现在都年过五十,假若他们一直潜修,现在厉害至若何程度,确是难以料估,何况这两人只代表朱元璋手上的部分筹码罢了。
秦梦瑶平静地道:“随这两人出现的还有一批三十来岁的高手,人数在百人间,均以大师傅和二师傅尊称他们。看来这两人潜隐三十年,就是培育了这批杀手死士出来,专门对付浪翻云和庞斑。”
风行烈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可想到这些人绝不会讲究武林规矩:只会以杀人目的。倘加上特别阵势和武器,例如强弩火器等物,猝不及防下谁也要吃亏,朱元璋确是深谋远虑。”
燕王听他们左一句朱元璋,右一句朱元璋,毫无尊敬之意,连带自己的地位也给贬低了,心中不舒服,干咳一声道:“那是说,父王收拾了蓝玉和胡惟庸后,立即会掉转枪头对付我们和庞斑了,那我们还为何要留着斗生斗死呢?”
秦梦瑶叹道:“不斗行吗?例如梦瑶和红日法王便不得不斗个高低,不受任何其它事情影响。”
众人无言以对。
这正是朱元璋的厉害处,不愁你们不拚个几败俱伤。
凌战天断然道:“我明白了,长征可以留下,今晚我们和燕王立即离京,所有妇孺和无力自保的人亦须离去,否则怕再没机会了。”
楞严赶上鸡笼山顶的凉亭时,细雪刚开始温柔地下来。
庞斑独坐亭内,一言不发,静静看着这徒儿由远而近,神情冰冷。
楞严来到他跟前,扑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九叩大礼后,仍伏地不起,平静地道:“严儿向师尊请罪!”庞斑冰冷的容颜露出一丝笑意,道:“何罪之有?”
楞严叹道:“纸终包不住火,严儿的事怎瞒得过师尊呢?”
庞斑淡然道:“严儿是否爱上了陈玉真呢?”
,楞严剧震道:“严儿不但爱上了陈贵妃,还患上了权高势重的无限风光,钟酗酒者般泥足深陷。假仍抒毵去了这一切,便觉生命再无半点意义了。”
庞斑仰天长笑道:“不愧庞某教出来的徒儿,若非你坦白若此,今天休想生离此地。”楞严泰然道:“何用师尊下手,只要一句话,严儿立即自了此生。”
庞斑双目闪过精芒,完美的面容却不见丝毫波动,淡淡道:“陈玉真与单王如是什么关系呢?”
楞严毫不隐瞒道:“玉真的外祖母是单玉如宠爱的贴身丫环,单玉如对玉真的娘亲亦非常疼爱,后来玉真的娘恋上采花大盗薛明玉,婚姻破裂后忧郁而终,玉真便往投*单玉如,使单玉如惊为天人,悉心栽培,再通过严儿安排,让她成了朱元璋的贵妃。”
庞斑容色止水不扬,柔声道:“外传她是色目高手,精擅混毒之术,又是怎么一回事?”
楞严坦言道:“这要由单玉如说起,她一向对色目”毒后“正法红出神入化的混毒技,非常仰慕。故处心积虑的把当时只有十二岁的玉真的娘安排拜于正法红座下,成功地把混毒技偷学了回来,玉真的毒技就是传自乃母,但更青出于蓝,连单玉如亦要倾服。”
庞斑点头道:“静庵曾向为师提过单玉如,当时也有点印象,但仍想不到她如此深谋远虑,在数十年前就准备好今天的事。”接着若无其事道:“你又是怎样和她上的?”
楞严伏地叹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严儿的弱点,先不说美女权势,只是她立约若得天下后不会派军出征蒙古,亦不会对付师弟和下面的人,严儿便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顿了顿续道:“当然她可能只是骗我,不过至少在她得天下后一段颇长的日子里,仍不得不依赖严儿为她牢牢控制着整个厂卫系统,只凭这点,严儿便觉得与她合作有利无害,胜过被她活活害死了。”
接着头道:“正因心内有这想法,严儿今天才敢面对抒毽尊,直言无忌。”
庞斑仰天长笑道:“好:识时务者是英雄,若非有你这着棋子,今天夜羽等说不定会全声败北,死得一个不剩。哼:那时庞某人当然亦不会让单玉如继续活下去,享受她的荣华吉富贵。”
楞严低声道:“她对荣华富贵半分与趣也没有,生活简有若苦苦修行的出家人。”
庞斑错愕道:“你不是没有和她上过床吧?”静庵击败受伤后,便从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
庞斑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沉声道:“看来我仍低估了她,恐怕她的魔功媚术均臻至魔门的另一个层次,才能返璞归真,不须凭藉肉体便可媚惑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难怪敢不把为师和浪翻云放在眼内了。”
楞严道:“徒儿得师尊亲传,除了有限几人外,馀子均不放在心上,但却知道和她尚有一段很远的距离,甚至连逃命也有所不能。天下间,怕只有师尊和浪翻云才可和她匹敌了。”
庞斑微微一笑道:“错了:除我两人外,她绝非厉若海的敌手,而她的魔功媚法,更不能对他起半分作用。好了:给我站起来!”、楞严平静起立,双目却红了起来,忽又扑在地上,重重叩了三个颤,才再站起来。
庞斑喟然道:“不枉为师培育你成材,由今天起,我便还你自由,尽管去享受你的生命吧:人生不外如此而已。”
楞严剧震道:“只有师尊明白徒儿。唉:初时严儿只想虚与蛇委,可是单玉如的媚力太厉害了,玉真更使严儿难以自拔,尤其那种偷偷摸摸瞒着朱元璋的滋味,更钟最甜的毒酒,使人情难自禁。但严儿对抒毽尊的心,却从未试过有一刻迷抒毵。”
庞斑微笑道:“我当然感觉得到,否则早下手取你小命。”微一沉吟道:“允汶是否单玉如的人?”
楞严点头应是。
庞斑赞叹道:“现在为师亦禁不住为她的奇谋妙计倾倒,若她会失败,那只是老天爷不帮他的忙,绝对与她的运筹帷幄没有半点失算关系。”
楞严苦笑道:“徒儿亦有点担心她的运气,否则薛明玉就不会变成了浪翻云,不但玉真拿不到药,还累她被朱元璋软禁起来。”
庞斑平静地道:“严儿是身在局中,所以不知个中危险。事实上这次京师的斗争,实是由朱元璋一手安排出来的布局。不过现在仍抒肭胜败难料,朱元若有警觉,单玉如岂能易得手。”
楞严愕然道:“严儿自跟从师尊后,还是首次听到师尊对一件事不能作出定论。”
庞斑欣然道:“你可知这感觉是多么醉人?唉:六十年了,没有一件事不在为师算计之中,那是多么乏味,京师之争还是小事一件,与浪翻云那难知胜败的一战,才最使人心动呢。”
语气转寒道:“为师就看在你脸上,不找单玉如晦气。”
楞严扑下叩头道:“多谢师。无论如何,只要严儿有一口气在,必教夜羽等能安然离京。”
庞斑淡淡道:“不要低估单玉如了,对付夜羽他们,自有朱元璋一手包办,何用劳她法驾。”
再沉声道:“得放手时须放手,有一天严儿知事不可为时,必须立即抽身引退,否则难有善终。政冶就是如此,不但没有人情,更没有天理。明白吗?”
长身而起,来到亭外山头处,深情地俯瞰无穷无尽的山河城景、荒茫大地、漫天飘雪,嘴角逸出一丝平和的笑意,悠然道:“浪翻云啊:这场人生的游戏,不是愈来愈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