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手道:“活口有了,咱们慢慢盘问他的口供不迟。凌兄,让我看看,先治你的伤要紧。”
轰天雷道:“我这伤是旧伤,已经好了七八分了。添上的新伤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毫不碍事。你别为我耽搁,多捉一两个活口吧。”
闪电手笑道:“旧伤新伤都该治。有一个活口已经够了。”不容轰天雷分说,立即替他推血过宫。吕玉瑶也过来为他敷上了金创药。
闪电手为他推血过宫,轰天雷也必须运用本身真气才能配合。轰天雷一来不愿辜负他的好意,二来自己也的确是大伤元气,若无内家高手为他舒筋活络,想站起来也难,只好听从闪电手的话,暂且安静下来,由他调治了。
过了约半支香的时刻,轰天雷面色渐见红润,闪电手赞道:“凌兄内功深厚,小弟平生罕见。”
轰天雷一跃而起,讲道:“现在去追,或许还来得及。我怕那个活口是个无关重要的人物,问不出什么口供,咱们最好能捉注独孤雄。”
闪电手翟然一省,心里想道:“不错,独孤雄似乎是那班人的领袖,能够捉住他当然最好。”不过因为轰天雷的精神刚刚好了一些,他仍是放心不下。
正在踌躇,忽听得有个老妇人惊惶的声音叫道:“玉儿,玉儿!”
吕玉瑶叫道:“呀,娘来了!娘,我在这几!”
只见吕夫人如飞跑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拐杖一顿,说道:“唉,你怎么不听你爹的说话,把凌世兄带出来!刚才我听得厮杀之声,是,是——”
吕玉瑶道“娘你别慌,是来了一群强盗,已经给这位,这位恩公赶跑啦。”她只知那人的绰号叫“闪电手”可还未知道他的姓名。
虽说吕夫人应该向闪电手道谢,但此时她心神另有所属,连闪电手的姓名也无暇请问,游目四顾,蓦地叫起来道:“你表哥呢,怎么不见他!”
吕玉瑶一直忙着为轰天雷清理伤口。此时方始省觉,讷讷说道:“表哥给贼人的暗器打着穴道,在那边的茅草中。”
吕夫人大惊骂道:“你为什么不去救治他,凌世兄的伤固然要紧,你的表哥也该有人照料呀!你就不能分点心神去照料池吗?”
吕玉瑶满面通红,说道:“我、我见表哥并没有受到其他的防,穴道迟些解开,大概也没关系。”
吕玉瑶给母亲一顿排揎,心里当然很不舒服,轰天雷也觉难堪,当下强笑说道:“我的伤不碍事,咱们赶快去找丘大哥吧!”他话犹未了,吕夫人早已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跑过去了。
闪电手忽地低声问吕玉瑶道:“你的表哥姓丘?”吕玉瑶道:“不错,他叫丘大成。”闪电手道:“哦,丘大成!”这霎那间,他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身形一起,立即飞跑过去。
吕夫人只觉微风飒然,闪电手己是从她的身边掠过。吕夫人心里暗暗嘀咕:“这小子也太不懂礼貌,这不是要和我较量轻功吗?”她起步在前,给闪电手赶在她的前头,心里可着实有点不大高兴。
吕夫人轻功本来不弱,但比起闪电手还是稍逊一筹。吕夫人跑到那个地方,闪电手已经把丘大成扶起来了。
“丘大哥并没受伤,被打着的穴道也非要穴,请让小侄代劳。”闪电手一面说一面替丘大成解穴。
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丘大成被封闭的穴道给他轻描淡写的应手而解,他立即便知道打穴之人是用最轻的手法打丘大成的穴道的。不觉疑云顿起,心里想到:“那件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了?”
丘大成见是一个陌生人给他解穴,怔了一怔,正想开口说话,问他姓名,闪电手已先说道:“丘大哥,幸会幸会。”
此时吕玉瑶亦已赶到,见闪电手说话的神情好象有点古怪,笑问道:“你知道我的表哥?”
闪电手淡淡说道:“丘大哥的大名我是久仰的了。”
吕玉瑶颇是奇怪,心道:“丘大哥虽然走过江湖,也只不过一两次而已,还未算得是正式出道。他的声名怎的就能传扬开去?莫非这人是有意讨我母亲的欢心?他见了妈刚才那副神气,当然知道她是最疼她这侄儿的了。”
丘大成给他一捧,却是不觉有点飘飘然了,说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阁下未免过誉了。多谢阁下解穴之恩,我还未曾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呢。”
吕夫人这才跟着说道:“小女多蒙搭救,请受老身一拜。”
闪电手忙道:“不敢当。说到报恩,我受你家的恩更大呢!”
吕夫人道:“哦,你,你是——”
闪电手道:“我就是十多年前得吕老英雄保镖的那个耿电。我是特地前来拜访恩人的。”
吕玉瑶又惊又喜,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位耿公子!爹爹说你不懂武功,却不知你的武功是这样高明!”
吕夫人笑道:“你又说傻话了,耿公子的令尊是名震武林的江南大侠,耿公子得了家传绝学,武功怎会不高?”
耿电道:“十年前我的确是丝毫不懂武功,现在也不过是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
吕夫人道“可惜玉瑶他爹不在家,否则他见了你,可不知要多高兴呢!”
她口说“高兴”脸上的神情却是双眉紧蹙,若有重优。
吕王瑶说道:“爹爹虽然不在家,我们也会招待客人的。耿大哥,你就在我们家中住下来,等我爹爹回来好不好?妈,你招呼客人回家呀!”
吕夫人苦笑道:“你还要等你爹爹回来,只怕咱们就得搬家了。”
吕玉瑶道:“为什么?”
吕夫人道:“刚才和你们交手的是些什么人?”
吕玉瑶道:“他们是来捉拿凌大哥的。好象是什么女强盗的手下,我听得不大清楚,你问凌大哥吧。”
轰天雷道:“他们的主子名叫云中燕,倒是个女的,可并不是什么女强盗,据我所知,恐怕她是金国的什么‘格格’(郡主)之类。”
吕夫人更是皱得眉头打结,说道:“凌大哥的身体你不是不知,已给他们发现是住在咱们家里,他们失败了一次,难道就肯罢休不再来么?只是从今之后,大家都是难得安宁的了,不搬家避祸,怎成?”
吕王瑶道:“搬到哪里去?爹爹回来又怎么办?”
吕夫人道:“爹爹回来你倒是不用顾虑,搬家的时候,我自然会留话给左邻右舍的。搬到哪里去却的确是个问题,你爹虽然有不少亲友,但知道这件事情,这是可能招惹灭门之祸的事情啊,他们敢收留咱们吗?亲友敢收留,咱们又忍心连累他们吗?”
轰大雷听得极为难过,一咬牙根,说道:“伯母不用担忧,我听得那班人的口气,对伯伯颇有几分尊敬,他们声言是只对付我来的。我离开这里,你门就没事了。数月来多承伯母救护之恩,小侄告辞了。”
吕玉瑶又是吃惊又是着急,说道:“你的病还未全好呢,就要离开我们,这怎么成?”
吕夫人也假惺惺说道:“贤侄,我不能让你这样。我若放你走了,她爹回来,非怪我不可。”
这话表面听来似乎是不许轰天雷走,其实却是唯恐轰天雷不走。轰天雷再笨也听得出来,当然更是坚持要走了。
吕玉瑶苦苦地拉着他,她的母亲则在假惺惺的挽留他,正在纠缠不清,耿电忽道:“吕姑娘你不用担忧,把你的凌大哥交给我好啦!”
吕玉瑶道:“你和他同走?”
耿电笑道:“我也是金国的钦犯,彼此彼此,谁也不怕给谁连累。”
吕夫人面上一红,说道:“耿公子武功卓绝,铁威贤侄得你作伴,老身可以放心了。”
吕玉瑶顿足说道:“妈,你——”
吕夫人道:“唉;我何尝舍得你的凌大哥走?不过事难两全,说老实话,他在咱们家里,咱们也未必保得他的安全。倒不如让他和耿公子一起。耿公子本领在咱们之上,倒似乎是较好一此。”
她的母亲已然说到这个地步,轰天雷又坚持要走,吕玉瑶也是无可奈何了。当下只好说道:“凌大哥,路上你可要多多保重啊!回到家中,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消息。”
轰天雷道:“你放心,我会的。说不走我回到家里,你的爹爹还未走呢。”
丘大成心中冷笑:“你们一个傻丫头一个浑小子。倒是儿女情长,哼,这小子一走。你还能再见到他?我丘大成可没有这么傻,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当下说道:“天色不早,凌大哥既然非走不可,咱们就别耽搁他了。表妹,你送凌大哥到那边山口等我,我赶快回家去帮凌大哥收拾行囊。”
轰天雷背起行囊,走了一程,回头一看,只见吕玉瑶还站在路口,痴痴的望着他。丘大成站在她的身边低声说话,似乎是劝她回去。轰天雷忽觉一阵心酸,咬紧嘴唇,连忙迈开大步,再也不敢回头。
走出了这条山村,离开吕家已有十多里了,轰天雷还是默默无言,低着头只顾走路。
耿电忽道:“凌大哥,你和这位吕姑娘是不是十分要好?”
轰天雷黑脸羞红,说道:“我的病险死还生,都是她母女照料我的。可、可并没有——”
耿电笑道:“我并不想打听你的私事,不过请你恕我冒昧,有件事情我却是想弄个明白的。你和丘大成之间,是不是有点儿什么嫌隙?彼此不和?”
轰天雷怔了一怔道:“没有呀。丘大哥对我也是很好的。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耿电缓缓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次你突然遇袭,恐怕和丘大成这小子很有关系呢!”
轰天雷大吃一惊道:“不会吧!耿兄,你这是何所见而云然?”
耿电说道:“偷袭你的这班强盗,都是我曾经见过的。我还偷听了他们的一桩秘密呢。”
轰天雷道:“什么秘密?”
耿电道:“就是他们和丘大成这小子串通了要想谋害你的秘密!”
轰天雷大惊道:“当真是有此事?”
耿电笑道:“否则我焉能那样凑巧?”
轰天雷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怪不得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丘大成竟会干出这样事情。但他们的秘密,却怎会给你偷听了去呢?”
耿电说道:“昨日我走到三石岗的时候,这班人也正走到那个路口,我在他们的后面,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班江湖人物,他们都没有注意我。三石岗这地方你知道吗?”
轰天雷道:“那地方正是三岔路口,本来立有三块指路石碑的。但因年深日久,碑上刻的地名已经是剥落模糊,看不清楚了。”
耿电说道:“不错,我走到那个地方,正想找人问路,这班强盗在那路口已经向一个农夫问路了。他们问的是:你可知吕东岩老先生是住在那个村子,应该向那条路走吗?”
“我一听得恩公的名字,当然是竖起耳朵听了。”
轰天雷道:“但他们想必不会告诉那个农夫,他们是为了何事来找吕东岩的吧?”
耿电笑道:“当然不会。但我却不能不起疑心。吕东岩是我恩人,这班江湖人物找他干什么呢?倘若吕东岩的朋友还好,若是敌人,我可不能不管了。因此我就暗暗跟踪这一班人。好在走的是一条穿过树林的山路,我远远的缀着他们,山深林密,倒也没给他们发现。”
轰天雷见识过他的绝顶轻功,笑道:“即使不是在树林里面,他们要发现你只怕也难。”
耿电接着说道:“跟了一程,他们大约是因四顾无人,就放心的说话了。”
“一个说道:‘丘大成这小子的说话不知可不可靠?’
“一个说道:‘他何必说谎来骗我们?何况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就算扑空也不打紧。’
“先头那人说道:‘我不是怕扑个空,我是怕丘大成这小子假公济私,那姓凌——’
“这人话犹未了,另一个人立即说道:‘噤声,这里虽然没有外人,也得提防隔林有耳。’
“那人笑道:‘除非是顺风耳。好吧,你既然害怕给偷听了去,咱们就别说这人的名字。”
“嘿、嘿,我虽然不是顺风耳,却曾练过伏地听声的功夫。这个可是他们料不到的了。”
轰天雷笑道:“他们说那个姓凌的想必就是我了。他们说我什么?”
耿电说道:“那人说道:‘这姓凌的小子曾经帮过吕东岩一个大忙,替他打败了他的强仇年震山,挽回了吕东岩的面子。”另一个人笑道:‘这件事情早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石二哥,你还怕我们不知道吗?’
“姓石的那人说道,‘我就是因为此事,不免多少有点顾虑。’
“‘顾虑什么?”
“‘我曾经问过当日在吕家的客人,听说吕东岩的女儿对这姓凌的小子非常之好。’
“他的同伴哈哈笑道,‘石二哥,难道你还害怕一个小丫头吗?就算她看上他又怎么样?’
“另一个跟着说道:‘是呀,这小子的身份(声音很小,中间几句可听得不大清楚了。)咱们怎能放过他?即使他已经是吕东岩的爱婿,咱们也是要干的了。’
“那姓石的说道:‘就怕丘大成是假报那姓凌的身份,为了怕这小子抢了他的表妹。’
“说至此处,他的同伴才好像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明白了。石二哥,你刚才说丘大成假公济私,原来就是指这个。干咱们这一行的,冤枉一两个那也算不了什么。’
“那姓石的说道:‘别的人冤枉一两个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吕东岩交游广阔,他又没有得罪朝廷,倘若这姓凌的小子不是咱们所要逮捕的那个人,咱们可就犯不着和吕东岩结仇了。咱们的身份是要遮瞒的,吕东岩若向咱们报仇,那只能按照江湖的规矩来办,咱们可又不能恃势压他。’
“他的同伴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是有了一点顾虑,纷纷说道:‘独狐大哥,你看应该怎么办?’他们叫的那个‘独孤大哥’就是独孤雄了。
“独孤雄沉吟半晌,说道:‘不用担忧,是不是那个咱们所要逮捕的凌家的人,只要一举手我就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
“‘据我所知,那人练的是霹雳掌,霹雳掌我虽然不会,却是见过的。’
“那些人听说独孤雄能够判明真假,又纷纷说道:‘这就放心了,若是真的,咱们捉了这个小子,吕东岩知道了,他自己心里有数,谅也不敢出头!’
耿电把那日偷听来的谈话,详详细缈的告诉了轰天雷之后,说道:“那日他们没有说出你的身份,但我已经有点起疑了,凌家的人又会梁山泊好汉秦明所传的霹雳掌的,想必是轰天雷凌振的后代了。果然给我料中。”接着说道:“你现在该相信是丘大成这小子陷害你了吧?哼,若不是看在吕夫人的份上,我才不放过他呢!”
轰天雷呆了一呆,忽地长长的叹了口气。
耿电道:“凌兄,好端端的为何叹气?”
轰天雷道:“丘大成害我不打紧,我只怕,只怕——”
耿电笑道:“你是怕吕姑娘上了他的当?”
轰天雷道:“是呀。他们是表兄弟妹,吕姑娘决计想不到她的表哥是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人在她的身边,天天的伴着她,我怎能不有点担心。”
耿电道:“好,你要不要我回去告诉她们母女?”
轰天雷摇了摇头,说道“吕夫人怎会相信你的说话,只怕她还会以为是我和你串通了来诬陷她的侄几呢。玉瑶也未必就会相信的,还是不说的好。”
耿电笑道:“我看那位吕姑娘对你颇是倾心,虽然你不在她的身边,谅丘大成这小子也抢她不走。”
轰天雷面上一红,说道:“耿兄莫开玩笑。”心里却是想道:“但愿如此。”
耿电笑道“好吧,那咱们就谈正经的事儿。嗯,你又在想些什么了?”
轰天雷道:“独孤雄说他们是云中燕的手下,我是在想,丘大成怎的会与他们相识?若照独孤雄的说法,他们可是奉云中燕之命而来的呀!”心想独孤雄说的若然是真,这就与丘大成无关了。
耿电哈哈笑道:“凌兄,你真是个老实人,独孤雄的说话你也能相信吗?不过我可正是要想问你,云中燕到底是什么人?”
轰天雷心里想道:“吴用那部兵法的秘密,告诉他亦是无妨。”于是把他在梁山碰见云中燕和结识黑旋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耿电知道。
耿电似乎有点惶惑的神情,说到“照你的说法,这云中燕是金国的什么格格之类了?”
轰天雷道:“听说金国的御林军统领完颜长之有一子一女,这云中燕说不定还可能是完颜长之的女儿呢。”
耿电忽道:“云中燕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云中燕似乎不像你说的那样坏!”
轰天雷诧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耿电说道:“我虽然远在江南,却也常有家父的朋友从北方来到,听他门的说法,云中燕似乎还是个侠女呢。”
轰天雷道:“黑旋风对她是好是坏也有点捉摸不透,不过若然她当真是个侠女,却为何要抢了吴用那部兵法,不肯交还黑旋风呢?”
耿电说道:“我不过有点怀疑罢了,听来的话当然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好,咱们不谈云中燕了,但你说的那位黑旋风我倒是很想结识呢。”
轰天雷道:“黑旋风说是要到大都去拜访丐帮的陆帮主,如今已三月有多,可能又离开大都往别处去了。他们行踪无定,要见着他只怕还当真不易呢。”
两人一路谈谈说说,倒是颇不寂寞。轰天雷的伤尚未痊愈,每天只能走一百里左右。由于避免给敌人发现,他们舍弃官道,专走山路,往往错过宿头。幸而轰天雷体质健壮,餐风露宿,习以为常。有好友同行,虽然伤未痊愈,倒也不觉其苦。
这一日他们又错过宿头,天色已近黄昏,他们走人树林找寻一个比较适宜的歇息处所。轰天雷举目遥顾,有所发现,说道:“今天运气不错,那边有处人家。”
耿电走睛一瞧,笑道:“那是一座古庙,庙门已经坍了。你瞧,殿上的那尊弥勒佛还隐约可见呢。”
轰天雷笑道:“只要有住得下的地方便行,古庙也好,总比露宿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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