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右手食指向天花板指了指,“等你重新回到那个位置,连利息一起给。”
夏青川最近几天亲眼见到了顾言的行事作风,他从容不迫,处变不惊,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能冷静分析利弊。
他由此确定,顾言能站在别人望尘莫及的高处,不是因为他是顾穆琛的儿子,而是因为他是顾言。
“谢谢。”顾言郑重的说。
送走夏青川,顾言洗漱好躺回庄念身边。
他的半边身子都嵌在两章单人床中间的凹陷里,很不舒服,但他不想动。
他微微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庄念的肩膀外侧,转着脑袋蹭了蹭,然后伸手搂住对方说,“抱抱我吧念念...我害怕。”
...
或许只有在庄念面前,他才能坦诚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脆弱。
如果他还是顾穆琛的孩子,要搬倒顾萧只看他想或不想,可现在杨舒不承认他,这代表他失去的不只是全力和地位,还有家人。
他的心没了寄托,背后没了支撑,就像树没了跟,再怎么茂盛高大也终究是徒有其表。
他很清楚,以现在的身份贸然去对付顾萧很冒险,甚至有可能把夏青川拖下水。
商场上的三个月,足够改天换地了。
可他不能说,他必须搏一搏,为了守住顾穆琛的天下,为了保护杨舒。
他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的那样坚强、那么无所畏惧。
他在伤害唐周的时候手是抖的,那道刺目的伤痕,泛着腥气的血味黏在指尖,黏在鼻腔,黏在心里,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更不敢去见他的生母,不敢去窥探他们上一代的恩怨。
戴淑惠为什么会疯掉,为什么那么恨顾穆琛和杨舒,恨到要杀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他的生父顾青岩又为什么会死?
这些问题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可能让他从前信仰着的一切都天塌地陷。
顾言收紧了手臂,潮湿的唇吻在庄念脸上。
他现在面对的问题,这些压力和困境,庄念为他担了整整七年。
“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他哑声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醒,我就去陪你,好不好?”
病房内的灯都关了,唯有一方月色从玻璃窗倾泻而下,在两道同样脆弱也同样强大的灵魂上泼下方寸雪亮。
...
朝夕之间商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动荡。
富豪排行榜第二位的百唐科技被爆出大量偷税漏税的证据,连同顾氏集团易主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夏青川又在此时拿出顾氏现任掌权人顾萧犯罪的有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