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
想起古淮南说过冷姑娘的“规矩”他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竹帘,不由得再问:“你家姑娘在这里会客吗?”
“不,东厢房不是谈买卖的地方,一般客人不能进来。”
“那么冷姑娘在哪里与客人见面?”
“前堂。”
“隔着竹帘?”
“是的。”
噢,真有那个规矩!
想到等会儿自己也会被带到前堂,与那位古怪的冷姑娘隔帘“相见”他觉得很别扭,语气略带不满地问:“客人来买玉相玉,为啥要隔帘?”
伙计赧然道:“没啥原因,那只是个规矩而已。”
从他不自然的神色,穆怀远知道他没说实话,因此虽不再追问,却已然断定那位冷姑娘定是容貌有残缺,因而耻于见人。
伙计彷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刻为主人辩解道:“我家秋姑娘长得可好了,公子可别想错了。”
穆怀远但笑不语,急得伙计涨红了脸。
恰在此刻,外头传来说话声,伙计顿时松了口气,说:“我家主人来了,公子自个儿看吧。”
说话间,门帘轻掀。
穆怀远扬目,看到先进来的,是他已经见过的冷老爷。紧随其后,走入一个唇红齿白、明眸灿灿的窈窕少女。
当看清对方竟是清晨在河渠相遇的买玉女子时,他难掩心中的惊讶。
“让穆公子久等,老夫罪过!”一进门,冷老爷立刻致上歉意。
秋霞也认出了他,不由暗自一惊,随即明白了他何以轻易放弃宝玉,让她独得的原因。身为玉石界首富,什么样的美玉他没有,何必与一个小女人争抢?
心中释然,她缓步上前,对他深深施礼,道:“怠慢了公子,秋霞赔礼了。”
乍闻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就是冷秋霞时,穆怀远更是吃惊!然而他未透露丝毫惊诧之色。既来之,则安之,他熟谙客随主便之理,既然对方不提早晨相见之事,他自然也不会说。
他彬彬有礼地回道:“不必多礼,是在下贸然来访,扰了姑娘的清静。”
“公子客气了,请坐。”
清晨相遇时,对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秋霞深感惊喜,富贵公子如他这般儒雅谦和的可不多见。纤手一摆,她引领他和父亲入座,自己最后坐下,微笑道:“‘冷香玉’做的是生意,迎的是宾客,公子是客,何扰之有?”
穆怀远暗自欣赏她落落大方、率真得体的神情举止。
古淮南和刚刚那个伙计都没说对,这位女子岂止是“清秀端庄”、“长得好”而已?她的花容月貌、娴静温婉,任谁看了都难以忘怀。而他竟以为她容貌有残,殊不知,她的“隔帘做生意”实是为了藏美
“听家父说,公子得了几块奇石,秋霞能否一见?”
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他迅速回过神来。“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的。边关──”
他转向站在门口的随从。
后者立刻走来,按照他的吩咐,将携来的石料取出。
秋霞趁他与奴仆对话时,打量着他。
穆公子的身材适中,五官俊秀,着一袭青袍,戴一顶貂帽,目润神清,举止儒雅。
待石料放置妥当后,穆怀远对她说:“这就是令在下困惑的奇石,因闻姑娘有由色、气识玉的才能,因此冒昧求助,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秋霞谦虚地说:“秋霞承蒙街坊抬爱,徒得虚名。能与公子这般真正的玉石大家相聚说玉,乃秋霞之荣幸,自当尽力而为。”
听她语气婉转,似有预设退路之嫌,穆怀远为她的聪慧机敏叫绝,朗声道:“姑娘说的对极了,在下也认为,与名家相聚说玉,定能增长见识,此等机会,姑娘与在下都该善加珍惜,彼此取长补短,共修玉德。”
听出他话中有话,但秋霞无意深问,因为她的注意力已转向了眼前的石料。
石料共五块,都未经洗磨加工,大的如拳头,小的如鹅蛋,搁置在案桌上,乍看之下,与普通石头并没两样,可她却感觉到了那隐然闪现的异色。
得不到回应,穆怀远并不着急,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她脸上。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有着散发着白玉光泽的肌肤、小巧的鼻子和线条柔和的嘴巴,但最吸引他的,是她那双澄澈灵动的眼睛。当她注视着宝玉时,白皙的双颊因兴奋而泛着晕红,他认为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色彩。
有过清晨的接触,他已经知道她对玉有着独到的见解,此刻,他更清楚地感受到,她对玉石的执着与热情。这一点尤其令他满意,因为他相信,执着与热情,是事业成功的必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