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酒凑近鼻端,像小动物觅食似的仔细嗅闻,惶惶不安的连觑了对座的俊颜数次,舔抿唇瓣,犹豫不决,直到夏尔终于采取行动,再次倾过上身,横过桌面,亲手将杯沿抵上她的嘴唇。
沁凉的芳甜醇酒随着小口啜饮,滑落纤细的咽喉,麻烫的后劲如火苗窜升,从未遭受如此刺激挑逗的味蕾开始跃动,唤醒体内沉睡的任性叛逆,压制了那些丑陋现实的挖苦挑衅。
太好了至少她可以暂时逃离那些真实的恶梦,甜美的酒精会隐盖那些虚华的浮扁掠影,再也闻不见人性腐朽的恶臭,暂时允许自己沉缅在自我虚构的坚强堡垒中,不去过问那些是与非,也不去想关于她和夏尔之间的一切
“菲菲。”及时接住她滑出掌心的水晶杯,夏尔轻唤着目光涣散的秀颜。
“嗯?”她乖巧地应声,软下双肩趴伏于桌面,微醺的脸枕在交叠的双臂上,半掩着眼,放纵自己的思绪驰骋在缤纷的梦幻中。
“菲菲?”夏尔好笑地看着她困倦的神态,一小杯红酒宛若高剂量的麻醉药,轻易驯服了这只总是张着大眼不肯闭上的小松鼠,还真是厉害。
“我该回去了”她含糊的呢喃着,偶尔极为困顿的撑开双睫,估量对座的俊美容颜,恍惚间,误以为这是一场童话故事里的神秘聚会。
而且是童话故事,不是悲剧她不要看见那么悲伤的夏尔成为悲剧的主角,更不愿意真如皮耶所言,因为她一再的接近、探索而促使这出悲剧迅速灭亡。
她要让夏尔成为最甜美的一则童话,不是悲剧,不是、不是
“你想回去哪里?”夏尔掏出烟点燃,迷离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张疲倦的小脸上,就这么定格。
“勒令停学两周,在家反省,未来一年不得参与校内相关的设计比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还有可能再回到学校吗?我只能回家,我也好想回家”
夏尔眼神一沉,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你说的回家是回宿舍?”
菲菲傻气的摇头,揉揉双眼迷糊的回应“不是,我要回台湾,回去找爹地,我想离开巴黎,离开这座太美丽又太令人心碎的梦幻城市”
那些绚丽浮华已融化在功利的条规里,这个功利的世界总喜欢将事物价值化,但,爱情呢?道德呢?这些没有实体,看不见的东西,就不值得被尊重吗?
这些无形的感受,能够被统计测量吗?欧元美金英镑台币日圆,可以提供这些无形情感的交易兑换吗?为了换取短暂的荣耀,于是便能轻易贱卖灵魂吗?
那爱情呢?爱情是否也是廉价的?廉价到可以用金钱贩卖,各取所需?
然而,这些话她无法对夏尔轻易问出口,戳破一层假象会有多痛?因为不敢揣测,所以宁愿选择沉默。
就让虚华的表象持续粉饰人性丑恶吧,看得太透澈的人,终究还是得学会固守沉默。
悲伤的离开,听来如此微不足道、软弱无助,那是她的自由,她的抉择,看她自动放弃,转身离去是最好的结果,可是
“不要走。”深埋心底最沉重的恐惧涌上咽喉,夏尔突兀地哑声惊喊。
两眼晕茫的菲菲模糊的咕哝道:“知道了我会快点离开走得很快、很快快到夏尔来不及眨眼睛我就已经不在了”
飘浮的意识模糊了听力,她直接将对座的嘶哑挽留归类为驱逐令。
夏尔讨厌她讨厌得要命,当然恨不得她走得越远越好,不是吗?
“菲菲,抬起你的脸。”
听,他的嗓音象是一加仑的冰水那般冻人,肯定又想对她发飙了。
尽管已有无数前例,明知夏尔又将劈头讽骂,可是早已屈服的身体本能仍催促着菲菲缓慢撑起醺醉的可爱脸蛋。
来自对座的迷人薄唇,覆上喃喃醉语的柔软粉唇,浅酌深掘,舌尖在她嘴里戏耍奔逐着。
幽黑的大眼迟钝了数秒钟才后知后觉地瞠张,她前方的俊秀脸庞上仍可窥见几丝别扭的挫败感。
挫败?夏尔因她而显露挫败之色?呵,这真是一场荒谬又美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