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时,一道哨音划破黑夜,无数支箭矢从天而降,自黑暗中射来。
“不好,房顶上有人!”潜入者中的一人刚喊出一句,便被铁箭射伤大腿,倒在地上。
左近众人大惊,没想到屋顶堆积的茅草下也会藏人,忙拔出兵器抵挡箭支,但事发突然,依然有不少人伤在密织如雨的冷箭下。有的人甚至刚攀上墙头,便中箭摔落下来,墙外众人一时不能上前。
飞虎寨大厅里,灯烛亮起。
除徐中打着哈欠歪在椅上外,其余人均是衣衫济楚,眼中没有半分睡意。
孙二威拨弄着从梁上垂下的铜铃铛,笑道:“亏得你们教我做这玩意儿,还真能派上用场,这回准叫姓韩的吃不了兜着走。”
前些天,卢渊提醒他提防敌人狡诈,或许提前来袭,需做两手准备。他本没放在心上,只按照他们的要求吩咐人做了,不想奉天寨的人果然奸猾,夜里就来攻打。
如若来不及穿裤子,就被对方制服在被窝里,那可是丢人丢大了。
孙二威执着大刀,用布巾擦了两擦,撇嘴道:“量那姓韩的料想不到,老子们这几日都是衣不解带,枕着刀睡觉。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哩。”
为防奉天寨偷袭,卢渊早叫他准备了两副厚甲,给放哨的寨兵穿在衣服里头,连喉咙和脑袋也用几层皮子保护起来。方才被飞镖击中,其实只是刺破盔甲,寨兵们依吩咐佯装毙命,却暗中扯动固定在哨塔上的线绳。
线绳被徐中精心布置,从哨塔一直延伸到这座厅堂,又分出几股,分别连通飞虎寨其余房间,在绳子末端缀上小小铜铃。一经拉拽,铃声便在各屋中响起示警,却不至被敌人听见,打草惊蛇。
所以奉天寨的人甫一现身,临时睡在寨门附近屋中的弓箭手就得到讯息。屋后早备有木梯,众人可迅速爬上屋顶藏匿,突施暗箭。
外间喊杀声不绝,卢渊端坐中厅,问孙二威道:“其余人手可安排好了?”
“都吩咐下去了,绝没纰漏。”孙二威听说一击得手,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大笑道,“奉天寨嚣张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今晚就杀杀他们的威风,来他个……徐老弟,那句成语咋说的?”
“坛子里头逮王八,堵上笼子抓鸡。”徐中一本正经接道。
“对,就是这句!”孙二威拍手大赞,“还是老弟有才学,是考状元的好材料。”
卢渊:“……”
“过奖,过奖。”徐中拱了拱手,心里暗暗算着时间,道,“该轮到我上场了。”命一队寨兵肩背竹筐,手捧陶罐,随他赶去外头支援。
奉天寨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很快在最初的慌乱后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组织反击。
领头的汉子正是寨主韩铮,昂藏七尺,器宇轩昂,健硕肌肉包裹在黑色劲装下,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充满攻击性。
“葛麻子带人掩护,其余人撞开寨门!”他嗓音极浑厚,一声令下,众人便冒着箭雨合力冲击寨门。呐喊声鼎沸,高大的木栅在大力撞击下剧烈摇晃,终于轰然倒塌。
此时,一道短促的击掌声响起,弓箭手得到命令,马上从屋顶滑下,退进黑黢黢的拐角里。
韩铮手中长|枪一挺,当先冲了出去,喝道:“拦住他们!”
众人跟着追去,徐中却早带人守在上风口,见对方靠近,马上令道:“撒!”话音一落,飞虎寨众匪纷纷伸手进陶罐里,将辣椒粉漫天抛洒,呛得奉天寨人涕泪横流,停步猛咳。
韩铮抬袖盖住双眼口鼻,大怒道:“孙二威,休得藏头露尾,出来同我打一场!”
他连喊三声,未见孙二威现身,却从暗处飞出许多鼓鼓囊囊的布袋,众人举刀一砍,便都砍破了,里头又扬出粉末来。
“是石灰!”碎粉随风散开,如扬起白雾,中招的人眼睛刺痛,立刻大叫起来。
徐中躲在暗处嘿嘿地坏笑,喊道:“还有呢,再扔!”飞虎寨人又从筐里取出许多皮质囊袋,朝场中抛去。
韩铮这次长了记性,忙道:“全部躲开,不要弄破了。”
奉天寨的兵士们身法敏捷,即使视线受阻,仍能左闪右避,那些从天而落的黑影便尽数砸在地上,碎开了,从中淌出水来。
“什么味道?”
“妈的,是火油!”
早前退走的弓箭手早已到达第二处攻击地点,箭头点上火,满弦射出,呼地一下引燃了火油。火势顺风猛窜,奉天寨众人顿时陷入火海,哀叫着一边拍打身体,一边跑出火场,躺在土地上打滚,却没多大成效。
幸好有几个眼尖的,见不远处放着不少大水缸,里面盛满了水。
众人忙冲过去,却不知水缸周围的地上涂了层什么胶,牢牢黏住鞋底,叫人举步维艰。身上还燃着火,众人顾不得多想,纷纷脱了鞋,“扑通扑通”地跳进水缸里。
谁知下一刻,又是一道道痛叫传来。
缸底竟被人铺了满满一层碎瓷,人一踩进去,脚板就扎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