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灵魂醒着话剧

，是的，一定有意义。

    鱼梦游放下树冠，回到床上，躺下来不动。

    孔：你再重新做出抉择，选择属于你的新生活，即使是放弃他。也不会有人对你说三道四的，你也不必对你的任何选择而感到内疚。

    云：真的是这样吗，那就做一下换位思考，如果我嫁给你，有一天我若像他一样也成了植物人，我想知道的是，你会不会放弃我呢？

    孔：既然要换位，如果是那样，就替你也想一想，如果你嫁给我又成了植物人，你希望我怎么选择？

    云：你很狡猾，想把我往沟里带。

    孔：你不肯说的答案，其实不也是他想说而说不出来的吗？

    云：我们的约定是什么？你还记得吗？只聊开心的事，不聊那些不快乐的。

    孔：只要再鼓起勇气向前走一步，前面就是美好的事情，不快乐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少。勇敢点，好吗？

    云：跟女神说话的时候，请不要用这种教训的口气。拜托。

    孔：重新面对崭新的生活吧。你应该鼓起勇气，重新开始。

    云：你已经违约了。你打乱了游戏规则。

    孔：胆小鬼，嫁给我吧，好吗？

    云：不行。

    孔：你这是在逃避，只有胆小鬼才逃避，不管生活有多复杂，不管人生有多诡异，你都要往前走。往前走。知道吗？

    云：——

    孔：怎么啦？你那边怎么忽然那么暗，你怎么啦，为什么不回答。胆小鬼，回答我。嫁给我，不要逃避。不要不回答。

    云：——我要下线了。

    孔：我求你嫁给我，我要见你。听好了，请你不要逃避。

    云：我没有逃避。

    孔：你这就是在逃避。

    云：我没有逃避，2010年3月27日20：30分，世界规模最大的环保行动“地球熄灯一小时”在此刻展开，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我要熄灯，关掉电脑。

    云(电脑关闭后)：我就是在逃避，你又能怎么样？

    孔拍打键盘，吼道：熄灯，关机。想念女神。地球将迎来一个温馨浪漫的烛光夜。

    4

    （医院）

    云盈鹤有气无力走上舞台，坐到鱼梦游的病床前一动不动。

    鱼：她不停地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在在网上搜索这五个字，她发现这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人被生活围困而陷入迷茫。亲爱的，你该怎么办呢？我能想得到吗？一个男人竟忽然向我的妻子求婚，她没有思想准备，她不答应，她拒绝的越干脆，那个男人追求的越疯狂，她隐身不上线，那个男人就打电话，她连电话都不敢接，那个男人就要来我们的城市，她只好选择不见。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她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感情这种事，终究需要一个结果。

    云：好的结果或者是坏的结果。为什么非要追究一个结果？或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让他恢复冷静。

    鱼：或许。

    云：可是，可是，可是我却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想他，我以为我已经学会了在孤独中磨练坚强，我以为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可我没料到思念的煎熬却越来越强烈，生活更因为这份感情而零乱不堪，我要极力地恢复理智，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白日梦，不要见他，不要见他，对这样虚幻的感情敬而远之吧，可是我的脚步却蠢蠢欲动，整个身体和心灵都不安分，我败下阵来，败给了网恋，败给了虚幻缥缈，败给了不切合实际。这是受了爱神的支配，还是受了情魔的遥控，我的心突然被他热烈的爱击中，或许早就被击中，而我方才醒悟过来，可他却蓄谋已久。（擦泪）。

    鱼：假如这份网恋能弥补现实生活中的缺憾，你又为何不接受他呢？

    手机铃声响起。

    云：喂，我是，炎，为什么不能冷静下来呢，非得要今天见吗？不行的，我在陪着他，什么？你要过来，不不不，不行，好吧，明天吧，也许当面说清楚会好一些。（转身对鱼梦游）我要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鱼（从病床上跳起来，看着云的背影）：这一次，她又没有吻别她的爱人。没有吻。

    5

    （咖啡桌，两把椅子。）

    病床在不远处，鱼梦游坐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有时候起来走走。

    孔：心灵早已经彼此相溶，感觉早已经亲密无间。你却要刻意地与我拉开距离，承认自己爱上一个人，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云：切，你别自作多情了。

    孔：哈，你又口是心非了。

    云：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们之间最多只能算知己。

    孔：你这样说是为了拒绝我呢，还是为了欺骗自己呢？

    云（自语）：两样都是。

    孔：为什么不回答。你默认了吗？

    云：继续保持着一种云淡风清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把什么义务啊，责任啊，幸福啊什么狗屁玩意儿，都往自己的肩上扛呢？

    孔（突然下跪）：请尊敬的女神注意一下用词方式。你说的那些义务，责任，幸福啊什么的，没有一样是狗屁玩意儿。

    云：别再这样幼稚了好吗，冷静一点好吗？

    孔：对不起，我冷静不了。

    云：理智点好吗？

    孔：对不起，我无法理智。我爱你，我要娶你。在不久之前，我没有权利说这些话，所以我一直把它放在我的心里，现在，我单身了，我要毫不犹豫地说出来，请你答应嫁给我。

    云：刚从一座城里冲杀出来，你就那么急着要陷入另一座城吗？

    孔：我自然是迫不及待，不过必须是与你一起入城，可是你还在犹豫，你犹豫什么呢，是我这样一个男人不值得你去爱？不值得你托付一生，你根本就不爱我，还是真的不想和我结婚？究竟是为什么呢？除了你要等他醒来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之外，你还能给我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吗？

    云：你拥有自己的公司和事业，你儒雅英俊，你牛气冲天，你有自信有勇气有责任感，你是钻石王老五，你会讨女人欢心，你的优点很多，你值得女人去爱，不是我不想拥有完整幸福的婚姻，也不是你不值得去爱，如果非要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那就是在我还确信深深地爱着他之前，我不可能接受你的爱和求婚，就算是我对你充满好感，也不能接受。

    孔：在一个人的一生中，深爱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异性，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云：但是若同时爱着两个异性，这就是个问题了，至少在前一段感情结束之后，再开始下一段感情才对呀。

    孔：既然如此，那你就勇敢地决定一次结束，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

    云：问题是我从没想过要和他结束，结束那一段情感。

    孔：那你想要什么呢，如果他一辈子都不醒来，你就等一生一世吗？到那时候，你的爱情感动全城，感动全中国，全世界，要让那些因你而感动的人们，为你立一块贞洁牌坊，为你颁一个痴情大奖？

    云：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行吗？你非得把我逼到悬崖边上，就代表你胜利了吗？

    孔：难道你不想要温馨浪漫的爱情吗？难道你不想和别的女人一样，挽着爱人的手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去旅游度假吗？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吗？难道你不想要一份完整的爱，完整的婚姻，完整的生活和家庭吗？这一切你都有权利拥有，你都可以拥有，只要你答应，我们唾手可得。

    云：我想要，我很想要，可是这一切我暂时都不能拥有，也不可能与你一起拥有，这不现实，你明白吗？

    孔：为什么，就因为他。

    云：对。就是因为他。

    孔：可他已经是植物人了！

    云：可他是我的丈夫啊！

    孔：就算他还是你的丈夫，可是他不能醒来，你们的婚姻名存实亡？即使你不愿意放弃对他的治疗，这也并不影响你与我的结合，等我们结婚之后，仍然可以延续对他的治疗和护理，到时候，我甚至可以陪你一起来看他。

    云：万一他醒了怎么办？他恢复了意识后发现我嫁给了别人，他会怎么想，我又该怎么办？

    孔：你认为这个“万一”有可能成为现实吗？医生的诊断是什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

    云：在医生那里，除了令人失望的断言，不会再有什么？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应该放弃。有资料说，有百分之六十的植物人在家人的精理护理下，都能醒来和恢复。

    孔：那他醒来了吗？

    云：他总是在那百分之四十中徘徊着。

    孔：六年了，整整六年，你还在期待什么呢，就是为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奇迹，你以为你的爱真的能够惊天地泣鬼神力挽狂澜吗？算了吧，再这样等待下去，简直就是自虐，趁着我们都还不算老，好好地享受生活吧！

    云：自虐？你真的认为我这样辛苦的付出是一种自虐？有时候，我会想，他哪怕是睁开眼睛，目光闪动一下，或者是动一动嘴唇，手指微微地动一下，我的付出都不算白费，可是他总是一动不动，昏迷着，沉睡着，除了条件反射引起的咳嗽，什么都不会有，就这样，我仍然想象着他有微弱的意识尚存，而我只是感觉不到

    孔：心灵等待不起，那么快就已经荒凉，青春等待不起，那么快就匆匆逝去，生命等待不起，那么快就容颜衰老，嫁给我吧，好吗？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担忧了。趁着我们都还还不算老，好好地享受生活吧！

    云：好好地享受生活？

    孔：对，好好地享受生活？享受爱情，新的爱情。新的生活。

    云：对不起，你去找更适合的人一起享受去吧，我恐怕不能奉陪了。

    云起身离开。退出舞台。

    第三幕

    1

    （医院）鱼梦游扛着一个树冠上。

    鱼：他每天都会在她公司附近的花店里为她订一束鲜花，他给她写情书，安慰她矛盾的心情，勉励她鼓起勇气，为她描绘的未来，将有美好的生活，他向她诉说刻骨的思念，他为她做一切可能做的事情，只要他愿意，只要她不反对，她的内心不可能静若止水。终于有一天，她还是被他打动了，她答应嫁给他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将要和原来的生活告别，还有她那个一直沉睡着的鱼梦游。当一对恋人结合时，他们以海誓山盟盛赞着爱情的美好与奇妙，然而这誓言最终要像肥皂泡一样轻轻的飘逝，当往日的浪漫和甜蜜都无法再回头寻找，当誓言也变得毫无意义，这是该怪罪岁月的无情还是怨恨命运的残忍呢，要么就是爱情从来不需要谁的承诺和誓言？

    音乐起别哭，我最爱的人郑智化词曲

    鱼：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别哭我最爱的人，可知我将不会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梦是最闪亮的星光，是否记得我骄傲的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鱼：在几天之前，这个沉睡的植物人对她来说，还是她的爱人，现在这个人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她的前夫。现在，她随着新欢去另一个城市定居，在那里举行他们的婚礼，然后就开始他们浪漫的蜜月旅行，从此以后，她回来看望植物人前夫的次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只是那个mp3每天还在他的耳边播放着她的声音，有一天，那个护理员无意中将音量调的很大，那声音很高很响，几乎要震聋一个人的耳朵，但是，对一个植物人来说，是不是真的就毫无感觉呢，但终于有一天，这个人没有任何征兆地醒了过来！是的，醒了过来。

    鱼扔下树冠。跑回到床上躺下，不停地咳嗽。

    鱼（微弱地）：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啦？

    鱼迅速的从床上坐起来：我是鱼梦游，关于车祸和之前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我以为我的生命就此凋零，但是，我却醒了过来。

    鱼（躺下虚弱地）：我只是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了，我不知道我竟然沉睡了那么久，感觉是浑身无力，无法动弹，就像一块海绵。

    2

    （布景，江南风光。）

    云鹤盈着婚纱，孔佑炎着新郎装。牵手上，两个人一脸幸福感和憧憬。

    云：昨日还在风花雪月的大理，牵手漫步洱海，香风扑面，碧波粼粼揉碎明月的一夜。

    孔：今天又来到空灵唯美朱家角古镇，在这大都市的后花园里感觉纯净的水乡风情。

    云：老公，快看，那里好美。

    孔：有水有桥有夕阳，很温馨。

    云：下一站，去哪里？

    孔：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

    云：婺源，丽江，西递宏村，依山傍水的凤凰古城，只有是美丽的地方，此时时刻我都想去。

    孔：好啊，那就去吧，干脆我们把蜜月旅行改成蜜年旅行算了。

    云：蜜年旅行，哈哈哈，好啊，亏你想的出来。

    云在旋转着，跳跃着，两人跳起交谊舞。手机铃声响起。

    云（停下）：喂，对。我是云鹤盈，什么？他醒了？鱼梦游？是真的吗？他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他醒了。我做到了，我就知道他会醒过来。

    云高兴地跳了起来。忘情欢呼雀跃中，忽然停住，呆住。

    云怔怔地：他醒了醒过来了。

    云无可奈何地看着孔。

    孔（声音发抖地）：谁？鱼，鱼梦游醒了，这怎么可能？

    云（醒悟地）：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云转身要走，却被孔一把拉住胳膊。

    孔：等等，你现在赶回去干什么？

    云：我——必须亲眼看到他，确信他真的醒过来了，我才能放心。

    孔：然后呢？

    云：然后？什么然后？

    孔：然后，你是告诉他你已经结婚，还是不告诉。

    云（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我日复一日地等着他醒来，他却总是沉睡着，我失去耐心放弃了等待，而他却突然间醒过来

    孔：与其这时候去见他，还不如不去，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算他会伤心一阵子，最终也会接受现实的。

    云：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他，一定要去。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孔（怒）：我们现在是在度蜜月，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你是孔太太。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云：我们的孩子？这都怪你，你总是说他不会醒来。

    孔：没有人认为他能醒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甚至包括你。

    云：可是我为了他能醒来，等了那么久，付出那么多。

    孔（松开了手）：好吧，你去吧！也许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了会好一些！

    孔迈着沉重的步子退下。

    云彷徨踱步，徘徊着。退下舞台。

    3

    （云和鱼家）

    鱼梦游坐在轮椅上，云鹤盈半蹲着，俯在鱼的怀里，鱼轻轻抚摸着云的秀发。在他们面前放着一张餐桌。

    鱼：经历过这一场磨难，对人生又有了新的认识，醒来的这么多天，我想的很多，每个人的生命境遇都全然不同，但相同的是，都是从生奔向死亡，如果一个人懂得了珍惜，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坦然地面对人生。

    云：所以说，从今天开始，你会变得坦然从容，对吗？

    鱼：我想我会的。

    云：嗯鱼：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云：六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在对你说话，真的到你醒来了，我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了，亲爱的，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云退下舞台，云哼着歌端上来一碟菜。放在餐桌上。

    鱼：或许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或许又不是，在她笑容的背后，总是潜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忧郁，在你不经意的时刻，她又会失神和发呆。你能明显地感觉出来，她的心情很乱，背着你打电话的时候，生怕被你听见，可你又必须尊重她的隐私，这是两人之间的约定，除非她愿意对你说。

    云：亲爱的，这个也是你最爱吃的，你要多吃点儿。

    鱼：我来尝尝，看看你的厨艺是不是又进步了。

    鱼推着轮椅，来到餐桌前。夹起菜，品尝。云又端着一碟菜来到桌前。

    云：不仅是进步了，而且是一个质的飞跃。怎么样？好吃吗？

    鱼：嗯，不错。再这样吃下去。要不了多久，恐怕真会变成猪头。

    云：你身体刚恢复，需要营养嘛！

    手机铃声响。鱼接电话。

    云（惊奇）：噢哟，手机才开通，就有人打电话给你！

    鱼笑：还是个女的呢。

    云：切。（贴过去听了一下）还真是女的。

    鱼（冲云飞眼）：是我，鱼梦游，嗯，好的，太谢谢你了，好的，好的，好的，再见。

    云：谁呀，有什么事吗？

    鱼：是刘警官，上次她来问我一些车祸当天的事情。我把记得的情况都告诉她了。还有肇事车辆的车牌号，她说，这是破案的关键。

    云：你还能记得车牌号？

    鱼：对呀，当时我就想，就算是把我撞死了，我也要记住那车号，等到见了上帝，我也要告他一状。

    云（扑哧一笑）：讨厌。这样的玩笑你也开。

    鱼：呵呵。

    鱼和云端起碗吃饭。沉默片刻后。

    鱼：她又在发呆，她又走神了，你和她说上几句话，她却好像没有听见，她还是有什么心事？我还没能猜到。可是，她能有什么心事要瞒我呢？

    云：就像刚才努力寻找着新的话题，然后是沉默，总是沉默，总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在他面前强作欢颜，我不敢跟他说，我又结婚了，我的亲朋好友都不约而同地对他隐瞒，或是善意的欺骗，可他总是要知道真相。我想尽量长时间的陪着他，照顾他，等他快些恢复好身体以后再说，可是，孔佑炎那边总是催促我，快些回去，回到新婚爱人的身边，我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云退下。

    4

    （云和鱼家）

    鱼梦游坐着轮椅，手持一张写满字的信纸。

    鱼：亲爱的，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在我醒来之后，我就感觉，在你我之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三天之前，我还是从你的某个朋友那里得知你又重新组建了家庭，那一刻，我就明白，离别已经到来。或许你不说出真相是担心伤害到我，或许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我们曾经相爱，却难以长厢厮守，当我们之间的生活被打乱之后，我却不忍心再打乱你新的生活，看着你在犹豫和徘徊中承受折磨，我终究是于心不忍，我想应该由我先做一个决定，以免使你左右为难。而我们之间的那份婚姻的合约早就该终止了。亲爱的，我仍然要感谢你，这六年来对我的守护，使我能重新醒来和并获得新生。如你所愿，我恢复的还不错，独立生存是没有问题的，请不要担心我。我想，分手的最好方式，就是不用彼此伤害，如果爱不能继续，就道一声珍重，深深惜别你我曾有过的美好时光。祝未来的你，幸福。平安。快乐。鱼梦游

    鱼梦游将信纸放在餐桌上。推着轮椅走。

    鱼：我带走了她给我的每一件小礼物，还包括那个mp3，还有在我沉睡时，她为了唤醒我，为我录制的声音，每一段倾诉、呼唤和轻轻地吟唱都是她爱的表达，我将永远深藏这些生命里最贵重的东西，永远。

    鱼推着轮椅下。黑幕。

    鱼（黑暗中）：回到他的身边，好好的过属于你的人生吧，他已经等你很久了吧。

    灯光亮。云上。手里拿着鱼写的告别情书。

    云在舞台上暴走。来来回回。

    云：我打电话，给我的亲朋好友甚至是所有认识他的人，可是都没有消息，我寻遍整个城市，却没有他的踪影，我知道他是要故意躲开我，是为了我的生活不至于陷入一片混乱，可他却不知道，他的离开却让我更加混乱！他怎么可以不告而别呢？他怎么可以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呢？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活着对我有着怎么样的意义，但是，这一切我都无力再挽回。我的生命顿时空了，他带走了我的灵魂，带走所有的东西，却不肯带走我。只因为我再没有勇气这样请求。请求他与我重修旧好，告诉他其实我生命中最重要最爱的人其实是他，可是我已经没有勇气。(转身拉出行礼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女警官上。敲门，云开门。

    云：你好。

    女警官：你好，你是。

    云：我是鱼梦游的（结巴着）妻。

    女警官：噢，我想起来了。云鹤盈，对吧。

    云：嗯，你是来找鱼梦游的吧，快请坐。

    女警官：我打他电话却总是关机。所以就找来了。

    云：哦，有事吗？

    女警官：我是来告诉你们，案件已经侦破，肇事司机也批准逮捕了。

    云：什么？你说什么？

    女警官：案件已经侦破，撞伤鱼梦游的肇事者已经归案了。

    云哽咽着：谢谢你。梦游他听了也会很欣慰的。

    女警官递纸巾。

    云擦拭眼泪：我们为此付出了整整六年多。

    女警官：其实今天，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只是

    云：警官，请说吧。

    女警官：车祸肇事者想见一见你和鱼梦游，当面向你们道歉。

    云止住泪：道歉？道歉？他早点干什么去了，现在才道歉，这还有什么意义？是为了装一副忏悔的模样，好博取法官的同情，以逃避法律的制裁，还是这种人真的会内疚真的还有良知？这些年，鱼梦游他承受多少苦难，我又付出多少心血他这种人躲到哪里去了？

    女警官：可是他强烈要求见到你和鱼梦游，我只是转达，你们如果不愿意见他也就算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出来。

    云惊谔地：还有什么事？

    女警官（独白）：为什么要让我告诉她真相呢，这让我感到我就像命运的帮凶，在这种时候，这种情景之下，她能承受了这样的事实吗？当我了解真相之后，我不仅为她叹息。但是她终究是要知道真相的。

    女警官：在我跟你说清楚之前，请你一定先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位坚强的女性。

    云：听你这么讲，不像是什么好消息，你就说吧。

    女警官：把鱼梦游撞成植物人的肇事司机，他的名字叫孔佑炎。也就是你现在的丈夫。

    云呆住。跪下，双手捂紧了耳朵，俯在地上。女警官上前搀扶。

    女警官的声音不停重复。

    “把鱼梦游撞成植物人的肇事司机，他的名字叫孔佑炎。也就是你现在的丈夫”

    站起来的云鹤盈，松开的手，再次捂紧耳朵，垂头丧气地退下。

    女警官耸耸肩，退下。

    第四幕结局

    1

    （审讯室）

    孔佑炎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女警官站在他的对面。

    孔：有许多日子我都不敢接近这个城市，那是一个昏沉沉的黄昏，当一声巨响之后，一个男人从我的车前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马路上，满身流血，那一刻，被命运的魔手抓紧的不止是他，还有当时负债累累的我，当我想到我的车险已经过期两个月了，我立刻从酒醉中醒来，我发誓，那是我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醉酒。当我联想到事件的后果时，我害怕了，生命里所有的良知和勇气都被恐惧没收。我能想到的只是怎么逃避处罚，我努力掩盖真相，趁着夜色从乡间公路潜逃，偷偷地修好我的车，回到家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我以为逃过巨额的赔偿和法律的制裁之后，再过一段日子就把车给卖掉，一切都可以平静下来，可是，我的心却躲不过良知的拷问，灵魂也避不开恶梦的纠缠，我心神不宁，怏怏不乐，甚至莫名其妙地乱发脾气，到了夜晚，一闭上眼睛，那一幕就会在脑海里重演，那个血淋淋的男人就会质问我，为什么逃离？为什么喝酒，为什么违章？为什么？就因为怯懦，不敢承担责任。虽然我的事业后来又蒸蒸日上，可是这些却没能让我真正的快乐起来，我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打听和搜集关于那场车祸的任何一条信息，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当我知道受害者变成了植物人，几乎再无醒来的可能，而她的妻子云盈鹤却忠贞不渝地守护着一具名存实亡的躯壳，她竟然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举债支付鱼梦游的医疗费用，仅仅是为了维持他的呼吸和心跳，而我的罪恶感却与日俱增，愧疚感却越来越深，于是我决定以我的方式为他们做些什么。算是我的一种救赎。

    女警官：这就是你的救赎吗？当她的生活破碎于一次缘于你所制造的意外，而你又让她落入你爱情的诡计之中，让她坠入情网，并且说服甚至是诱惑她放弃对自己爱人的治疗，眼睁睁地看着他停止呼吸，甚至没有了心跳。

    孔：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想给予她帮助，金钱上的帮助，尽可能的帮助，这也是我对于这件事情能做出的补偿，当我了解她是一名优秀的平面设计师时，于是我开了一家装修公司，我只能靠着朋友的介绍，把公司所有的设计图稿都留给她来完成，这正好也缓解了她的经济压力。我以为我这样做可以让我稍稍心安，可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当我看到她的那些设计图稿时，我却被她非凡的才华所折服，当我看到的照片时，又被她出众的美貌所吸引，我竟然忍不住要轻轻地靠近她，情不自禁要更深入地了解她，这一切都借助工作之便。

    女警官：而这一切都是欺骗的开始。

    孔：是的，是欺骗的开始，可那也是爱情的开始，孔佑炎和云盈鹤的爱情。我能想象到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都不能与之媲美。虽然她现在还不肯见我，但是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原谅我，她那么温婉善良，那么完美，她一定会原谅我。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女警官（怒）：别做美梦了，你以为你是谁？是情圣吗？

    孔：警官，她和我是合法夫妻呀，而且还怀上了我的孩子，不，我和她的孩子，她那么渴望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女警官（冷）：孩子，这个孩子，此刻正成为她耻辱的标志。你把她带进了黑暗的地狱，比地狱还黑暗的地狱，你将永远要承受良心的谴责。

    孔：如果我不是那一场车祸的肇事者。如果不是那天朋友灌我喝太多酒，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都怪命运的捉弄。

    女警官（斥）：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如果，命运也没有那个闲情雅致，要靠捉弄你来寻开心，你还是反思一下你自己的错误吧。刚刚才接到的消息，你现在的合法妻子，云鹤盈，昨晚在她以前的家里，打开煤气自杀身亡了。

    孔（急）：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泣）她那么坚强，怎么可能想不开呢，不可能鹤盈这都不是真的，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如果不是那天喝酒太多，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鹤盈请你一定原谅我

    孔戴着手铐，跪倒在地号淘大哭，孔佑炎用头撞击地面，咚咚声响。

    云鹤盈无力地哼着歌儿无视一切，从他身边走开。

    2

    （云和鱼家）

    云绝望无力地走在空旷的舞台上。

    云：爱情这一杯酒，由欢喜和哀愁酝酿而成，当它香甜如蜜的时候，我曾与你挽臂同尝，就算在它苦涩难忍的时候，我也愿与你举杯共酌，可是现在，它是一杯毒酒，我必须仰起头一饮而尽，亲爱的，对不起，我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了

    音乐起：云一身华服，在舞台上绝望起舞着。

    云：我看见爱情的裂痕，就像大地上开裂的深谷，又像是万丈深渊，我断了翅膀，不停地坠落，没有你温暖的目光，我的天空一片黑暗，也没有人能拯救我。我的生活像一个破裂的瓷器，又被摔得粉碎，曾经是美好的东西，却在转瞬间变得毫无意义，这一切都无法挽回，我无力再缝合这样的裂痕，更无力拼接这样的碎片。我漫无目标地在城市里游荡，寻找你的身影你的面容，我甚至幻想你会突然出现，我幻想奇迹，希望你如英雄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风暴已经过去，你会引领我回归安宁的港湾，让我答应你，我们能重修旧好。

    云（冷笑）：哈哈哈他已经不会回来，不会再理你了，你背叛了他，背叛了你的誓言，就算是你有恩与他，守护他六年多，你们的感情也因为你的背叛就此一笔勾消，因为你犯了愚蠢的错误，云鹤盈，你怎么可以自私到为了自己的幸福，而践踏着别人的伤口起舞呢，尽管伤口最深的还是你，你也不能这样自私。人世间还有一种爱，它将比你的生命还重要。可惜你以前并不明白。人世间还有一种爱，它并不会因为你们的分离而就此结束，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

    云（悲沉地）：一切美好在最终都破灭了，再见了，我最亲爱的人。我哭干了痛苦的眼泪，我用嘶哑的声音哼出最后的绝唱给我自己听，我夜上浓妆，我穿最美丽妖艳的服饰，我写最后的遗书一挥而就，我身心疲惫，万念俱灰，我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我听见死神用绝望的寓言在召唤我，我脑海里一片混沌，我打开液化气，驱赶肺泡里的每一缕氧气，我独自举杯一醉到死，让最凉的冰酒冻僵我的心和灵魂，我很累，我想睡去，不知不觉地睡去。

    音乐歌声起怨苍天变了心，云鹤盈舞着舞着，摔倒，躺在地上，定格。

    3

    （云和鱼家）

    鱼坐着轮椅上，来到躺在地上云鹤盈身边。然后单膝跪在云的身边。

    鱼：我沉睡了六年，生活发生了变化，她由我的妻子，变成了别人的妻子，面对这样的结果，我除了酸楚心疼，还要面对现实却别无他法。我离开了六天，生活还在变化，而她却是由生到死，而这样的结果却使我不能接受，当我重新回到这个城市，听到她离去的噩耗，我难以置信，当嘶声读完她的遗书，我泪流满面，当我看到她冰冷美丽的面孔，我心如刀绞应该接受惩罚的不应该是她，偏偏她选择了自己惩罚自己。亲爱的，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鱼将云从地上抱起云鹤盈，双臂托着站在舞台上，慢慢地挪步。

    鱼：亲爱的，我去了一趟海边，我已经将我们曾经对爱情的约定，放到漂流瓶里了，将这份感情寄予远方，我擅自将我要爱你的期限由五年延续到了永远，我将那些在我醒来后想要对你说却来不及向你说的话，我以为不能再向你说的话，都写下来放进了漂流瓶里，它漂向了远方，但愿你能找到它，深刻的爱不会因为分别那一刻的到来就停止，还有思念在无尽的延续，你会找到那个漂流瓶，等你读到那上面的句子，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就像现在，你睡在我的怀里一样。

    鱼：世界上最心痛的爱情，就像一棵鲜花万朵的树，就在它繁华似锦、还未来得及结出硕果的时候，却遭遇狂风暴雨，然后又被无情的砍伐，天地之间，只有命运才做得出如此残暴的事情。

    （鱼抱着云，艰难地挪步，一步，两步，三步直到摔倒在舞台上，定格。）

    二零一零四月五日晚，完稿

    小剧场话剧剧本如果灵魂醒着

    另名：飞鸟和鱼

    故事梗概

    鱼梦游和云鹤盈在婚前定下夫妻协议，内容包括双方对婚后生活的各种约定，婚后，意外却发生了，鱼梦游因车祸变成了植物人，肇事者逃逸，而云鹤盈应该怎么办？她发现，这种情况在那份合约里却没有说明。

    云鹤盈担负起照顾起鱼梦游的重任。但是医生劝云鹤盈放弃对鱼梦游的治疗。因为医生说他醒来的可能微乎其微，在漫长的等待中，鱼梦游却没有苏醒的一点迹象。

    鹤盈找了新工作，只为了多挣钱，支付鱼梦游的医疗费用和偿还住房贷款，生活工作中的她，内心沉重却依然保持阳光的一面。

    照顾鱼梦游五年之后，云鹤盈网恋了，爱上她的那个男子叫孔佑炎。

    云鹤盈的父母时常规劝女儿放弃对鱼梦游，她一时有所动摇，最后，云鹤盈终天被说服，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云鹤盈陷入这场网恋，虽然并没人在道义上谴责云鹤盈，可是她自己却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一边是昔日沉睡不醒的的恋人爱侣，一边是热烈追逐自己的优秀男子，云鹤盈不知应该怎么办？

    当云鹤盈拿出勇气决定嫁给孔佑炎之后，鱼梦游却醒了。她又一次陷入两难的抉择中。

    而鱼梦游此时却选择了主动退，目的是为了让她回到她的新婚家庭中去。

    醒来的鱼梦游给警察提供了破案线索，车祸肇事者被捕，这个人就是云鹤盈的新欢孔佑炎。面对这样的结局，云鹤盈难以接受，而这时，她又遍寻不到鱼梦游的消息。已有身孕的她，顿感生活毫无意义，于是选择了自杀。

    鱼梦游是去了海边，按照两人曾经的约定，去为纪念这段分手的爱情，去放漂流瓶去了，然而等他回来之后，一切都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