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

出关于亲情的戏。

    他们在他家几近空旷的客厅里排练了一个下午。阳光班驳照耀。窗帘低低的悬挂着。

    她突然兴起，转身对他说，我们来演一出戏吧。

    他也似乎来了兴致。说，那咱们来设想一个剧本。

    她说，我们来演公主和剑客的故事吧。

    他摇摇头，未等她说剧本就说，来演一对仇家，怎么样？

    她看着他的双眼。突然看见一道亮光闪过。一道闪电，骤然划过。

    她点点头，说，好。心里想，看看到底是谁演的更为出色！到底谁才是真真正正的招牌！

    她迅速投入角色。眼睛冒火。伸出手用力的掴了他一耳光。

    张嘴就开骂。

    他一开始有点呆楞。但也很快进入角色。

    他伸出左手健烁的臂膀，擂住她挣扎的身体。将她推到横着的沙发上。拿出电视机柜子下的绳子，结结实实的将她捆绑起来。

    她柔嫩的肌肤上有血渗出。晕染到了沙发上。她大声尖叫。她说，好了，好了。演出就此结束。这样太疯狂！她未曾想到他竟会当真。他如此粗鲁疯狂的举动弄痛了她。她要立即停止。

    但是他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殴打她。扯起她的头发，就开始用手掌反复抽打。

    她的尖叫声越来越高。他索性走到厨房找来一块抹布。牢牢的塞住她欲叫喊的嘴。又回过身找来一把长5厘米的水果刀。

    他走到她面前，对着她惊恐的双眼。来回晃动着手中的水果刀。阳光的余辉照射在刀刃上，折射出一片金黄。她的眼珠几乎要出来了。手掌在背后不断扭动，欲挣脱绳索。可是，他绑的是那么的牢固。任凭她怎样用力，也无法将其解开。

    他低下头，趴在她的耳旁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个观众好吗？

    声嘶力竭的笑着。回到房间提了一个人头过来。存放的时间可能很长。颜色已发黑。一个中年妇人的头颅，被他提着，放到她眼前。披头散发。头颅的瞳孔大的不可思议。死前，必定没有合眼。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蚀气味。这味道清淡的不明显。他应是每日定时给她注射了防腐针。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别人进我的房间吗？他说。因为这么多年了。我母亲的人头一直放在我的房间里。我要让她看见。总有一天让她亲眼看见你死！

    他大声说着。泪水如泉涌般不可抑制。

    他一挥手。将刀猛地刺入她的心脏

    她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冬天。母亲不知去向。她因为难过悲伤，一个人到雪地中堆雪人。那天风大。雪人一次次在寒风中瓦解。但她并不气馁。依然继续堆砌。在雪人最终成形以后。她将自己的一顶绿色绒线帽戴在了它光秃的头上。往后退几步。拍拍手，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而在距离她不到50米的地方，她似乎看见了他那含义不明的笑容。隐隐约约。忽明忽暗。

    他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冬天。母亲依附在他的床沿上对他讲故事。看见他的视线对着窗外，于是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个女孩在大片雪花中伫立。母亲含泪告诉他。那个女孩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他的父亲于另一个女人生下的女儿。他记得母亲的眼泪。幼小的他得知这个女孩是父亲于另一女子的结合品。于是，他想将她毁灭。他无法容忍终日出现在他面前的生物是父亲背叛他们的产物。这种玉石俱焚的感觉不断的缠绕着他。

    十年前，一个阳光薄弱的冬季清晨。一对中年夫妇仓皇地逃离了这个小镇。丢下了一对兄妹和两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从此音讯全无。

    十年前。面对自己的爱人悄然离去。他的母亲决定等待。相信他的父亲有朝一日，定会回来。时间转瞬即逝。年复一年的苦苦守侯。最终含冤而死。

    十年前。她的父亲在得知妻子和人私奔以后。因着深浓强烈的爱。一心一意的将他们的骨肉抚养长大。他觉得她是他们曾经爱情的见证，面对一天天成长起来的女儿，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种姿态。都弥留了母亲曾经的风姿妩媚。到最后，他也没有知道。连他日日面对的孩子。亦不是他亲生的骨肉。

    他看着女孩断气。转头面向窗外。阳光微弱的黄昏。大片云朵游离沉淀。他仿佛看见那年冬天的她。伫立在窗外的雪地中，表情是那样纯净无暇，宛若天使。雪花缤纷坠落。无声无息。

    他记得，那天的雪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