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弓下的眼眯成一道桥,盛耀忽而感到强烈的忌惮。
周元的畏缩与谨慎眼下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多年前印象中的锋利棱角,似乎从她身体的包覆层中一点点穿透而出,人有种蓄势待发的凌厉。
谁令她数月之间改变如此之大?温子凛?
下齿几度磨咬唇珠,他凝神端详,只觉周元如被云雾笼罩,叫他头一次心下打鼓。
傅煜的背景深厚,绝非他能与之抗衡。
眼下傅煜虽卖梁旎奥的面子将他调回,他却不明傅煜对梁旎奥的态度。若这调令是因他喜欢梁旎奥才找傅淮年搏来的,那他一招不慎,将人得罪了,兴许以后连长沙亦未必回得去。
把烟摁灭,他僵硬地攒了攒手,“一起去吃个饭吧,边吃边聊?”
想起他上回的算计,周元抗拒,然而话不说清后患无穷的顾虑,又使她只得耐着性子应承。
出于避嫌的考量,周元就近找了家坐落于中心商圈内的饭店,里头人潮攒动,环境嘈杂,恰好与二人从前鬼祟的行事风格相悖。
找服务员要了个包厢,各怀心思落座。周元随意点了几个菜,尔后看向盛耀。
“说吧,要聊什么?”
“你跟傅煜也熟?”
“不熟,见过两次。”
“哦,这样…”
捕捉到其浓艳五官中一闪而过的释然,周元心下暗笑。
“不过他和梁旎奥的事我倒是知道,这你能回市里,怕不是梁旎奥给你牵的线搭的桥?”
未料到周元对事实全局的了解竟然清晰至此,盛耀心跳漏了一拍,随后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
“那你就想错了。”
“哦是么?”不曾错过他流露的破绽,周元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那你是怎么调回来的?”
“家里活动一下,调回来也不是难事。”桌下的脚局促地踢了踢凳腿,盛耀声调略微发哑,“倒是你,一直没有联系我谈保外就医的事,是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了么?”
眉梢微抬,周元不得不叹服盛耀处变不惊的能力,这混迹官场人的心理素质果然非常人能比。
“那倒没有,不过就是觉得应该相信你哥,总不能还相信你吧?”
“他没跟你说?他现在陷在张崇善的事里脱不了身呢,这一时半会肯定是没法动作的。”
用温子凛威胁就范这步棋已废,盛耀不得不再度采取怀柔政策。
“啊,是么?”故作惊讶地瞪起眼,周元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即扎起一块水果送入口中,“那就等吧,我等得起。”
“那行,我也不提这事了。你有什么别的需要我帮忙的么?”
“没有。”周元笑了笑,复又凉凉添上一句,“不敢。”
进餐时气氛格外压抑,谈话如同过招,不时令其中一人面色紧绷。是以上菜后不过半小时,二人便没了吃的心思,结账离席。
由于电梯前等候下楼的人过多,周元不愿挤,遂与盛耀选择手扶梯下楼。
行至叁楼,周元忽而瞥见一熟悉身影。
温子凛。
余光瞄了眼身侧盛耀,见他也在朝同一方向看,不由心下有了计较,“我看到熟人了,过去打个招呼,你先走吧。”
视线于远近间快速打了个来回,盛耀应道,“行,你去吧。”
快步走下电梯,周元奔至温子凛身后,拍了把他的胳膊,“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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