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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海滩,从热闹变成了宁静。晚霞烧红了天际,漫步的人也渐渐往回走。晏孝捷和温乔牵着手,身影融进落日余晖里。
绕着沙滩走着,温乔的视线忽然被引走,看到有人抬着一架钢琴走到了树下,她不觉扯了扯晏孝捷,“怎么晚上还有人来这里弹琴啊?”
他只撇了一眼,随口说,“可能有海边演出吧。”
她点点头。
忽然,晏孝捷说口喝想要买水,让温乔在原地等自己。她没挪步,只是等他的时候,有点无聊,就干脆回身,看看树下忙活的人。
好像,还真有演出。
钢琴在树下架好,演奏的男子落座,跟着,又走来一名身穿白色吊带裙的女子,身影窈窕婀娜,她走到钢琴边,将小提琴架在肩上。
隔着一些距离,夕阳朦胧。
本来温乔并没看出女子是谁,直到她走近了几步,发现是邱里,她惊在原地。
邱里自然看到了温乔,但没打招呼,像一切都有计划,她和男子一起演奏起来。
是《七里香》。
小提琴与钢琴声,融合得极妙。
悠悠扬扬,婉转的穿入深邃而宁静的海里。
琴声像是入骨的柔软细腻,让温乔忘了琢磨邱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将她从绕梁的音符里拉出。
温乔回过身,看到晏孝捷缓步朝自己走来,他换了身衣服,白T、牛仔裤看上去有些旧,手里捧着一大束粉色玫瑰。
她好像身子有些发抖。
走近后,温乔看到他的胸口别着二中的校牌,上面印着祁南二中的校徽,以及班级与名字。
——高三四班晏孝捷。
晏孝捷将花束递给了温乔,她捧到了怀里。
而后,他将另一只校牌别在了她的胸口,她低眼,摸了摸那陌生的触感。自从高中毕业,她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找到的。
突然,晏孝捷单膝下跪,打开丝绒戒指盒,那枚钻戒嵌在里面。他深情的凝视着那张喜欢了七年的脸,声音低哑下来,“温乔,你应该都不记得,这是我第一天追你时,穿的衣服。我挑了一套自认为最帅气的衣服去二班找你,但你看都没看我一眼。”
听着,温乔垂目,笑了,花束遮住了她一半的脸,有几滴温热的眼泪却已经落到了脖颈边。
晏孝捷喉咙干烧着,喉结上下动了动,继续说,“他们总说我做事三分钟热度,说我对你也就是见色起意,一时兴起,但并不是。越了解你多一点,我越是喜欢你。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你明明那么耀眼,可总因为家庭缘故,自卑的躲起来。也许没有人懂我的执着,可我就想让你和我在一起,想把我身上的快乐,热情都给你。”
渐渐暗沉的夕阳里,是他们带泪的四目相望。
温乔并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但唯一几次哭得泣不成声,的确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一个伸手将自己从如牢笼的世界里拉扯出来的人。
晏孝捷低下头,在酝酿情绪,抿紧了唇,而后,他又一次抬起头,看她的目光,比任何一次都认真,“二班的温乔,你是否愿意嫁给四班的晏孝捷?那个混球真的长大了,他可以照顾好你一辈子。”
声线沾着潮热的风,炙热而真挚。
答案显而易见。
是肯定,且是无比的肯定。
温乔点点头,手往晏孝捷的眼底伸去。可他看着那只自己握过很多次的手,却哭得泣不成声,背抖得厉害,戒指紧紧捏在手指间。
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他却花了很久,才颤抖着将戒指缓缓推入了她的无名指里。
双眼已经哭到微微红肿,温乔伸手,去揉了揉晏孝捷的脑袋,泪光模糊了视线,笑着轻语,“晏孝捷,以后,我就真依赖你了。”
晏孝捷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朝自己的肩膀上一压,像下跪给予承诺的骑士,扬起眉眼,咬字坚定,“尽管靠。”
此刻的对望,炙热、深情。
泪从脸颊不停地划落,濡湿了旧白T,晏孝捷握紧肩上的手,“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隔两地,我要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抱着你,亲吻你……”
海浪浅浅的推向着沙滩,像是将他们的心往更近了推。
话音一落,温乔并没有牵起晏孝捷,而是也跪在了柔软的沙滩上,深深拥住了他。
这时,身后传来了抽泣声,晏孝捷牵着温乔站了起来。看到尹海郡时,温乔错愕,原来这混蛋背地里搞了这么多惊喜。
尹海郡抹掉了眼角的泪,大步一迈,上前给了晏孝捷一个拥抱,叹气感慨,“那晚篮球场,你说的真不是大话。”
“什么篮球场?”温乔很好奇。
尹海郡转过脸,回忆着那晚,笑了笑,“在老房里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天,这家伙,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晚上拉着我去二中打了一个小时的球,他说……”
后面的话,卷进了浪声里。
七年前的夏夜。
晏孝捷从烟海巷回到市区时,那场燥热的雨终于停了。他太亢奋了,亢奋到根本不想回家,把尹海郡拉去了二中。
周末的篮球场没有人,只有他们。
下过雨后的地板,是一地水渍的湿滑。
晏孝捷跟疯一样,止不住内心的燥热,不停地投篮。后来,他和尹海郡躺在了地上。他望着刺眼的投射灯,想着一个漂亮的身影,一直在笑。
尹海郡呛他,“我知道温乔,二班的尖子生,出了名的独来独往,很难搞的,她肯定不吃你这型。”
晏孝捷双手迭在身上,像他这种骨子热烈的人,哪里是那种容易打退堂鼓的人,反而是不可一世的自信,“我从来没有这么疯狂想做过一件事。”
“什么事?”
“让她做我老婆。”
尹海郡捡起篮球,就砸了过去,“晏孝捷,你就是见色起意,就是青春期的思春,发情,你这种三分钟热度的人,别跟我鬼扯那么远。”
双掌接上篮球,晏孝捷又站了起来,他好像根本不知疲倦,运着球,然后大身一跃,一条精准的抛物线,完美入框。
他仰起修长的脖颈,盯着篮框说:“那我就对她发情一辈子。”
那是17岁少年,不着边际的口出狂言。
篮框还在高频的震动,就像是少年剧烈颤跳的心,只在为一个人在发狂。
而他们的初恋诗篇,在第二天,由少年那场轰烈的单相思追逐,开始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