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朱祁玉即位初期,几乎是日日上朝励精图治,最近这一年由于炼丹跟宫外娼妓的缘故,就开始时常缺席早朝,官员们也慢慢习惯了皇帝的作风,对于宫中传出的消息没当回事。
但沉忆辰有过朱仪的提醒,于是乎又过了几日后,他按捺不住以商讨政务为由申请面圣。结果不出意外,被司礼监掌印太监兴安给挡了下来,理由就是皇帝处理奏章日夜操劳,暂不见外臣。
到了这一步,沉忆辰心中不详预感愈发强烈,同时有些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巧合。这日在内阁当值完毕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赵鸿杰,想要从锦衣卫方面入手,打听一下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京师茶楼的一间包厢内,两人在这里悄然碰面,沉忆辰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的就问道:“鸿杰,宫中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锦衣卫那边有消息吗?”
“你是指陛下久不上朝?”
“嗯。”
沉忆辰点了点头,自己还没有走到权倾朝野的那一步,历史上由大臣发起的改革,比如王安石变法,张居正改革,莫不是做到了绝对掌控的程度。
在此之前,景泰帝朱祁玉不能发生什么意外,哪怕对方有过诸多制衡手段,可他依旧是一个敢于放权值得效忠的君王!
“我们上次见面过后,内官监掌印太监王诚就召集了大批东厂番子进宫,听说是为了调查后宫事件。本来这种宫闱之事,大不大小不小很难做出判断,结果向北你不是叫我还盯着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吉祥吗?”
“仅在一日之后,他就在各大宫门增派了腾骧四卫的兵马,这一点非比寻常,我推测宫中出了大事。”
“说重点,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沉忆辰有些焦急起来,毕竟他有着历史上帝视角知道的东西更多,担忧之心就更重。
“查到了两件事情,一件是皇长子病倒在床,听说是在御花园玩耍有关系,陛下觉得此事背后有隐情,于是命王诚的东厂番子查探。”
“另外曹吉祥的动作,只探查到跟帝后不合有关。”
听完赵鸿杰的话语,沉忆辰感到有些意外,他最担心的是朱祁玉身体出现问题,其次才是皇长子朱见济会不会早夭。
历史上面,朱见济正是易储成功后,被立为皇太子没多久就逝世。至于到底怎么死的,史书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一般被认为是病逝。
毕竟以古代的医疗条件,明朝皇帝自己都英年早逝,幼儿早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时间点有些过于巧合,加之明朝历史上又出现过数位皇帝死的不明不白,于是乎这桩事情引发了诸多猜疑,成为了无法获取真相的悬桉。
如果宫中变故跟景泰帝朱祁玉无关,那又怎么会让曹吉祥调集腾骧四卫,调兵这种操作非同小可,要是仅仅帝后不和,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
沉忆辰总感觉哪里不符合逻辑,但他又无法向赵鸿杰说出有关于皇帝寿元任何推测,只能顺着问道:“帝后又为何不合?”
“与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易储有关系吧,皇后始终反对无过废太子,长久下去触及到了陛下的逆鳞。”
“我听小道消息说,陛下有可能废后,你说曹吉祥调兵提前严防死守,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废后?
沉忆辰听到这个后,脸上神情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易储废太子还没有搞定呢,结果又生出一桩废后?
关于历史上景泰帝废后,沉忆辰还是比较清楚的,在于汪皇后长期反对易储夫妻交恶,加之又没有生出嫡子,只有两个女儿。
于是乎朱祁玉宣布易储的同时,一封诏书就把汪皇后废了,立皇长子朱见济的生母杭贵妃为后。从此庶长子成为了嫡长子,在法统上对明英宗的儿子朱见深更有优势。
如果景泰帝朱祁玉此时想要废后,沉忆辰仔细想了想,那确实有命曹吉祥调腾骧四卫稳住宫中局势的可能。
原因在于,汪皇后的出身,与明朝历代皇后有所不同。
明太祖朱元章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子孙在皇后的挑选上面,尽量选择小门小户的女子,而不是已有的世家大族。比如太皇太后张氏的父亲张麒,仅是个从五品的京卫镇抚,靠着女儿最终才官至京卫指挥使,死后才追封彭城伯。
明宣宗的孙太后,父亲会昌伯孙忠,最初也仅仅是个永城县的主簿,堪称不入流的小官。
明英宗的元配钱皇后,出身相对来说要高些,家族是靖难功臣世家,父亲钱贵继承了祖传的武职,凭借战功官至都指挥佥事。
不过钱皇后父亲、两位兄长,全部随着朱祁镇在土木堡一战中殉国,整个家族等同于覆灭。别说是什么外戚干政,连外戚本身都没有了。
这里面唯有汪皇后例外,她同样出身名门望族,祖父是金吾指挥使汪泉世,父亲汪瑛为中城兵马司指挥。别看这些官职不高,比不上五军都督府里面的职位,可是俱为紫禁城跟京师兵马中的要职!
当初夺门之变,景泰帝朱祁玉差点被宫卫给拿下,有了前车之鉴避免废后出现什么意外,调集御马监掌控的腾骧四卫加强防守,道理上也说得过去。
只是沉忆辰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么大的手笔,真的仅是为了防止废后,带来朝野动荡准备的?
“鸿杰,明日李达他们应该就要到京,我身为文官阁部,不好公然跟边关武将有过多关联,你到时候代我去迎接一下他们。”
“另外把当初我说过的那些担忧,原原本本的跟李达复述一遍,让他们提前做好出事的准备。”
见到沉忆辰依旧神情凝重,赵鸿杰也不敢掉以轻心,点头道:“放心,我会办妥。”
“嗯,还好福建卫等兵马没有离京,要真有什么变故也足以应对。”
俗话说枪杆子里出政权,真到了关键时刻,还得看谁手里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