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家二老,并肩缓步上前,相距只有五尺之际,右钩吴景首先出手,一掌向皇甫维胸口劈去。皇甫维掌背一拂,化开对方掌势。那左钩吴圆老人长衫飘飘,业已迅快绝伦地从偏锋出掌攻袭,正面的吴景也连环劈出两掌。
吴家二老突然一齐使出圈臂急撞的一招,完全封住皇甫维的攻势,然后纵出圈外。
皇甫维眉头一皱,道:“我可要走啦!”
他说罢也不等别人回答,抱拳向蒙面青衣人遥遥一揖,便转身走出树群。
那四个少年见他这等倨傲,不禁都讶异万分。要知这左右双约吴家二老在他们心目中;乃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而皇甫维相貌既俊美绝伦,年纪又轻,居然能力敌吴家二老,这叫他们如何能不骇讶交集?这时蒙面青衣人已经徐徐走开,吴家二老大概是忙着跟去,不暇多说,迳自走了。那双桅船走了一阵,皇甫维便向吕东青道:“目下既然所有的人都被骗追向西北,我们不如立刻弃船登岸,兼程赶返!”
吕东青大表赞成,道:“我也有这个想法,那位青衣姑娘说过替我们掩蔽行踪,准保不会有错,因此我们不如乘这机会,尽速直到钱塘江边!”
两人决定之后,皇甫维用块布包往圣剑,立即弃舟登陆。他们都放心大意地赶路,倒没有去注意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走了两天,已到了钱塘江边的“富春”皇甫维带着吕东青向东门走去,到了一座府宅大门前,突然大大得住,神眼发直地望住大门外悬挂着的白色灯笼。
江南孤者吕东青一看他这副形状,不由得骇了一跳,呐呐道:“不会是发生了不幸吧?”
皇甫维愣了半天,迈开大步,直闯入去。一个家人刚好出来,见到皇甫维,立刻喊了一声“三少爷”皇甫维脚步一停,道:“我义父他老人家”
那家人应道:“老爷不幸在十日前故世,三少爷如果早点返来,还可以见到老爷一面!”
皇甫维脑中轰的一声,但觉眼前一片昏黑,向后便倒。那家人惊叫出声!登时有四五个家人仆归出来,团团把皇甫维围住。
皇甫维哭了一阵,起身向内宅奔去。吕东青连忙跟随着他。穿过四五个院落厅堂,到了一排房间之前。皇甫维正要推门走进石首第一间房间,忽然有个人过来拦住,道:“三少爷等一等,小的有话禀报!”
皇甫维两眼已红肿起来,望那家人一眼,道:“什么事,快说!”
那家人缓缓道:“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有严命,吩咐小人等见到三少爷回来,一面去报告他们,一面切切不许让你踏入老爷房间”
皇甫维怒气直冲上脑门,厉声道:“我为何进不得我义父的房间?哼,哼,这十多年来,我有哪一天不在这里陪伴我义父?他们在这里的时间,两个人加起来还及不上我的一半,真真混账之至!”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吕东青也跟着人去,只见这房间乃是套间,这外面布置得甚为雅净,窗下的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两个大书橱。
他垂泪走入套间,一切陈设都依旧,在那张大床的对面,另外有张醉汕椅。皇甫维记得自己不知在那醉仙椅上睡过多少夜,有时老人和他读书到深宵,犹自不肯闭目就寝。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床前,轻轻唤一声“爹”然后跪下来,把面庞贴在床治上。
吕东青咬咬牙,强自忍住涌到眼眶的泪水,静静站在一旁。过了一阵,皇甫维嘶哑地自语道:“私底下,我总是唤他做爹爹,他喜欢我这样叫他”
吕东青听了,但觉一阵黯然,心想那“一皇”是何等英雄人物!可是有时也不得不迁就环境,而最后还是逃不了“死神”这一关!
说到“死”的一字,更是无论英雄美人,到头来也不过是三尺孤坟.一堆黄土。像那皇甫孤称霸天下之际,正是以天下武林无人能令他“死”而骄傲,然而大限一到,便毫无声息地死掉,而死后并不比最低贱的人多占一些地方,一切一切都和常人没有分别!
过了好一会,皇甫维情绪比较平复,墓地起身,含泪道:“我那两个义兄不久就会得到通知赶回来,且趁这个时候,到义父棺前叩别!”
吕东青道:“大爷棺木还未入土么?这主意很好,不过公子言中之意,似是说在大爷棺前拜叩过之后,就远离此地,可是这样?”
皇甫维道:“我留在此地有害无益,而且我知道,假如和两位义兄见到面之后,可能言语间发生冲突,那时我如若一时冲动,把他们杀死,岂不是太对不起义父他老人家了么?所以我想早点走开为妙!”
此时,宅中好些家人听说三少主回来,都来谒见,皇甫维强忍悲泪,告诉他们说老主人既然已经仙逝,他不会久留此地,只等到灵前叩别之后,就离此他去。
那些家人都知道另外两位少主的为人,情知他们不会让皇甫维留此,分得家产,所以都不敢多说。
皇甫维带头吕东青,匆匆走入后宅。他也不先去向两位嫂子见面,一运走到一座僻静的院落。吕东青忖度地势,发觉这座院落竟是本宅后面最左边的一个院落,院墙外面,可就是公用的巷子。他微感惊讶,道:“大爷停灵之处,为何要在此处?以他的身世,就算秘密不至于外泄,也应该在尊府邸的中心处建造地下石室,才是万全之策”
他们走入大厅,吕东青因心中疑团不解,所以特加注意,忽然发觉这大厅外面左右分别的房间,恰如一个人的双臂,把厅堂会抱在中间,这一来如果发生事故,则只需在两厢的房间屋背安排好两队驾箭手,就足以把大厅内的人完全封住,无法冲出。
不过他忽又哑然失笑,忖道:“假如皇甫孤大爷的停灵所在传出江湖,则赶来的人,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有两队弯箭手埋伏在两厢屋顶,也无法阻碍这些高手们从厅中出来!况且一个人死了之后,什么事都管不了,皇甫大爷恐怕不会费这些脑筋,我别净是胡思乱想!反倒闹出笑话!”
由于厅中甚是简单,因此江南客吕东青一眼就瞧出这些大理石制成的桌椅全部嵌在石地内。这一点,又使他感到惊讶起来,转念想到也许此院太过荒僻,平日少有人到此院来.为了避免被小偷光顾,把家俱偷跑;所以不但家具是石的,还要嵌入石地下内,免得那些不肯空手而走的盗贼硬是连大理石的桌椅也搬走。
这个想法颇为合理,于是便不询问皇甫维。皇甫维走到桌边,双手按住卓面.轻轻一旋,那石桌随手移转,平滑和毫无声息。
他左旋三匝,继而又右旋五匝,但听‘咔嚓”一声,这张石桌居然移开数尺,地面上露出一个洞口。
底下有光线透射出来,皇甫维黯然道:“义父有生之时,从来不许任何人进去,所以每次我陪他到地下石室时,移开此桌,地道之内总是漆黑无光。可是目下一切都改变了。地道内壁上的长明灯业已依照义父生前所瞩,全部点燃!”
他开始拾级而下,到了深达一丈的地道,等吕东青也下来,便扳动墙上一支铁棍。上面轻轻响了一声,入口业已封住。
这条地道宽达五尺,两壁都是一根一根粗约碗口大的木头,密密排列,因此变成木墙。
靠近人口处的墙上,斜插着一支数尺长的火炬。细看时竟是石头雕成,不是真的火炬。
皇甫维纵起六尺高,伸手勾住那支石制火炬,探头向炬内一望,立时又松手飘落地上。
吕东青问道:“怎么样?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没有什么,我只是查一查油量,假如不够的话,就得立即设法加满!”吕东青虽然觉得他对此事特别注意未免令人奇怪,却没有出言询问。
这条地道竟是弧形,向左边弯去,全长约是五丈左右。吕东青略一测度,已知道这刻正是在那大厅之前的院落地面以下。
眼前一道石门,阻住去路。皇甫维暗运内力推去。一面道:“这道石门十分沉重,必须合三个人以上的力量才推得开。这是义父他老人家前两年才加上的。他说不愿在死后时常有人去打扰他,所以特地把石门加重,这一来每次走入地下石室之内,进去时固然要推一次,但出来时因门已自动关上,又得再开启一次,我两位义兄和其他的人,等闲也不敢走入石室之内,就算非进室不可,也得有四五个人一起才能进出,你说我义父这办法高明不高明?”
“这么说来,公子两位义兄仍然不知道大爷的身份的了?”皇甫维道:“当然,连我至今也不大明白,何况是他们呢?唉,义父他老人家到底是不是一皇?现在可没处去问得明白了!”
石门开启,但见门内是个将近三丈之大的宽敞石室,左右两壁各有~支方制火炬,此刻火苗冒得老高,把石室照得十分明亮。
迎向门口那堵底壁之上,横挂着一面横匾,上面写着“同归于尽”四个字,两边悬着一副对联,右边首联是“垂老相逢渐难别’,左边的下联是“大家期限各无多”横匾及对联都没有落款署名。
吕东青颇通文墨,看看匾联之后,不觉在口中低吟道:“同归于尽!垂老相逢渐难别,大家期限各无多这是什么意思?”
须知这处地下石室,只是“~皇”皇甫孤自己准备作为停灵之所,故此根匾上写的“同归于尽”这四个字,实在欠通难解之至。
石棺棺盖此刻紧紧盖住,找不出丝毫缝隙。皇甫维长号一声,匐伏馆前,放声大哭。
江南孤客吕东青虽然与棺中之久未谋一面,但见到皇甫维这至清流露,也不觉鼻子一酸,希嘘叹息。
他缓缓踏上石墩,伸手搭在石棺之上,哺响自语道:“皇甫大爷纵横~世,如今武林中威名犹昔。今日虽是身在九泉之上,但也可以满足了!”
说到这里,顺手去揭那棺盖,哪知纹风不动。心中不觉讶然,潜运内力缓缓一掀,可是那棺盖如有千斤之重,仍然没有掀开。
他见掀之不开,便打消开枪瞻仰遗体之念,又开始去研究那横匾及对联的意思。
皇甫维尽情大哭,昏厥了三次之多,幸有吕东青在一旁,每逢他昏厥过去,就拍解穴道。
良久,良久,皇甫维逐渐收声,坐在石墩上,头背都靠在石棺上,闭目休息。
吕东青这时才道:“大爷之死,自是难怪公子伤心,这些日子以来,在下已深知公子乃是至情至性的人,这等至减沉哀,实在不易忍受。不过目下却须提醒公子一句,那就是公子本身固然有许多事尚待清理,但最要紧的莫过于为大爷的清白作一活打算!”
这几句话深深打进皇甫维心坎,他睁眼道:“我的心绪紊乱得很,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吕东青道:“首先。我们必须查明大爷是否就是昔年威震宇内的第一高手‘一皇’,假如不错的话,那就要设法把最近江湖上传说大爷曾经出现之事加以澄清,洗刷冤枉。试想大爷已经隐居二十年之久,武林之人,都道大爷业已改变作风,可是在他故世之后,居然有人藉他威名,干出残杀之事,我想大爷知道的话,一定很不高兴!”
“当然啦,义父一定不高兴的!”皇甫维程然道:“哼,那个冒名行凶之人,敢是活得不耐烦了?但我却奇怪,他从何处学到近似我义父的手法?”
吕东青为了转移他的悲思,便道:“公子,那横匾和对联可是大爷的意思?”
皇甫维点点头,吕东青又道:“匾联上的意思实在令人费解,公子可懂汉么?”皇甫维道:“我以前也问过义父,因为我也觉得好像有点不通。但义父曾笑着告诉我说,将来总有一日我会明白其中深意、”
说时,两人已拉开石门出去,不久就走进上面的大厅。吕东青先走出去。抬眼但见厅中已经有人,细看一眼,却是两个二十五六左右的青年和几个仆人。
其中一个青年眉头一皱,手指道:“喂,你是什么人?”这青年面白无须,颧高鼻尖,显然是寡情薄义之辈。另外那个青年长相也差不多,身上都披着一件素服;但吕东青这等老江湖眼力何等厉害,一望而知素服之下,另有衣服,而这件素服也是刚刚加上的模样。
他心中虽是鄙视这两人,但仍然含笑道:“在下是皇甫维公子的随从,姓吕名东青,”
那两个青年人都面色~沉,等到皇甫维上来之后,也不理他行礼,便已竣声道:“你带了个随从进家,可是父亲生前的意思么?”
皇甫维得一下,道:“义父他并不知此事!”
另一个青年接口道:“我们陆家规矩,用人必须得到父亲允许,如今父亲既然故世,那就得由大哥作主!你怎能这等胆大妄为一胡乱带人回来?”
皇甫维出乎被他们气得半死,冷冷哼一声,道:“如若不是看在义父面上,嘿一嘿,今日就要”
陆大少爷面孔一板,厉声道:“好,好,父亲一死,你就造反了,今日就要怎样?你说!”
皇甫维长长嘘口气,压住心头之火,道:“对不起,小弟一时失言,实是无心之过,请大哥二哥原谅!”
大少爷道:“这话还像点样子,你在父亲灵前叩过头了吧?他老人家十日之前,安静地在床上故世,我们遵照他老人家以前所瞩,把他安放在石馆中。那棺盖一合上之后,果然像他老人家所说再也不能开启!”
二少爷接着道:“你去了什么地方?耽搁了这么久?”
皇甫维道:“有一日义父忽然记得有个好朋友在洛阳,是个读书人,便叫我去请他来见上一面。义父他老人家说,最近感到身体已支持不住,所以突然想找个老朋友来见见面。可是小弟到洛阳之后,却找不到那位伯父!”
他说得十分真诚,仿佛当真有那么一回事。那两个义兄都相信了,吕东青在一旁冷眼旁观,暗想如果自己不是知道皇甫维这一次的行踪,只怕也非信不可!”
皇甫维跟着又道:“义父故世之前,不知可有什么遗命没有?”
两个义兄神色丝毫不变,齐齐摇头。皇甫维大感失望,喃喃道:“他老人家也许没有想到会忽然故世,不然的话,一定会有些东西留给我做纪念的!”
大少爷忽然想起来,道:“啊,父亲有件东西给你!”二少爷接口道:“那不过是张白纸写了几个字,给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皇甫维道:“不妨事,义父亲笔墨宝,在小弟看来,比什么都要贵重。大哥请交给小弟吧!”
大少爷果真取出一张招叠起来的白笺,皇甫维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垂老相逢渐难别,大家期限各无多”等十四个核桃大的字,后面又写明“此书遗赠吾儿皇甫维”字字写得有如铁划银钩,笔力追劲。皇甫维垂泪道:“见到这些字迹,就好像又看见义父一样。
但泉壤茫茫,人天永隔,宁不悲哉!”
大少爷和二少爷走开一旁,各自落坐。江南孤客吕东青沉思半晌,突然贴近皇甫维耳边道:“公子可觉得大爷所留的几个字有点意思么?”
皇甫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说行不行?”
吕东青道:“这古怪必在地下石室中挂着的那副对联之上,大爷留此两句,用意就是要你注意那副对联户皇甫维翟然适:“有道理,我们再过去瞧瞧!”
他们话声甚低,倒不怕别人听见,但由于皇甫维不时瞧着那白笺的动作,却范起那两个义见的注意。
皇甫维向他们道:“小弟意欲再到义父灵前叩头辞行!”
大少爷道:“你要离开我家么?”
皇甫维听到他说出“我家”两字,分明把他当作外人看待,心中一阵酸楚,也有几分很忌,便默然点点头。
二少爷道:“那么你就进去吧!”
皇甫维率着吕东青走入地道,两人的目光凝定在墙上的对联,那是在木板上刻了字,然后挂在墙上。
他们瞧来瞧去,都看不出什么道理。皇甫维但觉头昏脑胀,便坐在墩上,后脑枕着石棺。
吕东青自语道:“这就奇了,这副对联之上,凭我这对老眼,绝对不会差漏,分明毫无可疑之处。这样说来,莫非大爷要你带走这副对联?但有什么用处?连姓名也没有署上!”
皇甫维墓地跳起来,叫道:“我好像听见义父叫我,你听见没有?”
吕东青骇了一跳,道:“没有呀!”
皇甫维眼圈一红,道:“天啊,我听得清清楚楚,义父用那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叫了两次维儿,难道他老人家还没有死?”
江南孤客吕东青道:“公子你先走一定神,然后告诉我,声音似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
皇甫维深深吸口气,道:“好像是从上面传下来,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吕东青道:
“假如声音从棺中透出来,还可以猜大爷未死!”
皇甫维仍然不服气,道:“我明明听见的啊!”吕东青道;“一定是你悲伤过度,发生错觉!”他为了要移转皇甫维的注意力,便枪口道:“现在请你过来一下,我们把这副对联取下来瞧瞧。”
皇甫维果然放开听见义父叫声之事,过去伸手去搞对联。
两人分开各搞其一,刚刚一掀木板,突然间一齐面色大变。
他们对望一眼,皇甫维首先道:“我感到木板之后好像藏着东西2”
吕东青道:“我也正有此感。既然皇甫大爷有东西藏在后面,也许他老人家曾经考虑到或有别人先撞破此秘,所以预设埋伏,公子不可不慎!”
皇甫维一听有理,莫要一时大意,竟被义父防外贼的埋伏弄死。便运起血神功护体,小心地揭起那块木板,只见板后墙上有一处微微凹下,而在板上载贴住一个白色的羊皮封袋,正好嵌在凹处,那木板便不致突起来。
吕东青那边的情形一样,也是有个羊皮封袋粘在板后,但颜色却是深黄。他们把木板摘下来,然后将封袋撕下。
他们随手把木板倚在墙上,皇甫维急忙打开白色的羊皮封袋,袋中有两样东西,取出一看,其一是一方白绢,有三尺见方之大,上面绘着四个图样,每个图样都有许多门户和通道,似是什么建筑物的图样。
其一是张白纸,上面写着麻麻密密的字,皆是蝇头小楷。
开头便写道:“绢上龙蛇虎豹四图乃余平生所得秘宝之一,依任何一图兴建住所,虽天下英雄云集,亦可高枕而无忧,维儿得此,须慎藏守秘。除龙图之外,其余三图,曾分别传与舒涛、佟雷、冷央三人;但亦不过传以每图十之六七耳!余停灵之所,另有奥妙,不可不察。倘有生前仇人欲毁吾尸,维儿可任之长驱直入,越多越好,不论是在厅上或此室之内,俱可置之不理。候开棺毁尸者猛掀棺盖,其时两座火炬即自行喷油起火,或有觉得墙上‘同归于尽’之横匾不顺眼者,妄图击毁,触发消息,则亦将陷身火海。
此间地下甬道均经特别设计,大火一起,整座大厅自行塌陷,同时成为火海。所有犯余尸体之人,绝无一能生还!”
那张白纸到此已经写满,皇甫维顺手把那幅白绢收在囊中,把白纸递给吕东青阅看。同时取过那个黄色封袋,打开看时,封袋之内只有一张白纸,皇甫维取出来,阅读笺上的细字。
开头写的是:字示吾儿皇甫维知悉之句,敢情当真是留给皇甫维的遗嘱。皇甫维~阵悲怆,举手指试掉眼中泪光,再读下去。
遗书上写道:“余之身世,一直未曾告汝。余实为多年前武林第一高手一皇三公中的皇甫孤,平生恶孽,难以胜数;晚年甚感忏悔,但往事如烟,已无法补偿。汝天性甚为奇特,集正邪于一身,有时纯真仁慈,有时凶狡毒辣,愿汝知而警惕.勿步为父后尘。”
他接着看下去,纸上写道:“身外之物不足一顾,武功诀窍已尽传于汝;唯有采补内经一册,存于心地圣女处。采补之道,乃邪中之邪,殊不足学。
如得机与她相见,可告以余之遗言,请她将该册内经焚毁。”他刚刚看到这里,突然石门缓缓移动,他连忙把遗书收入囊中。
石门一开,赫然出现大少爷和二少爷,还有两名壮健的仆人。
大少爷眼睛一转,阴声笑道:“好啊,敢请我爹还有藏私,在这副对联之后留了一笔给你!”
二少爷冷笑道:“这是爹他老人家早年所藏,那封题着这副对联的手书也是以前写下,可算不得是遗嘱。也许他老人家临终之前,已经改变心意。”
皇甫维一听他们的话,怒火立时升起来,暗想义父他老人家昔年纵横天下,是何等英雄人物?却想不到身后遗下这等贪鄙的犬子。
他面色一沉,其寒如水,冷冷道:“义父只给我留下两封信,没有半点财物。你们爱信就信,不信我也没有法子!”
大少爷狡笑道:“就算我们都相信你的话,但还得把那些信件取出来大家瞧瞧才行!”
要知那一皇皇甫孤的那两封信内,提及昔年隐秘之事,与及此间地下石室的种种布置,万万泄露不得。
这时石门业已自动关上,皇甫维沉下面色,远向石门走去。那两名健仆挡住去路,皇甫维瞪他们一眼,发觉这两仆都未曾见过,竟然是他的义兄们新近所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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