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慢了下来。而其他定力稍显不足的大臣,则是纷纷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羽菲,实在难以相信,在这深宫内院,朝堂之处,一个民间女子竟敢当着天子的面向一国丞相诉情丝。
这,这像什么话啊,这女子真是胆大,不要性命了吗!
怎么,就这么几句隐晦的话,他们这些老古板就受不了了吗?在红坊里再露骨的话,他们可都是说得出口的啊。仍低着头的羽菲丝毫不管自己在这里投下了个什么样的炸弹,心里颇为不屑悱恻着。
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羽菲的这几句话,轰得不只是那些个大臣,就连进宫前对过招,深以为能安然度过的叶阳墨奇也是一脸惊魂未定地瞄了羽菲一眼。
初醒来时文风就已经将羽菲的计策告诉过他了,对羽菲能不顾自己声誉来保全两人这种做法,叶阳墨奇是感激的。毕竟他们深夜出现在郊外,两人还受了伤,这种事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们无疑就会是夜闯陵墓的怀疑对象。
一旦被怀疑,想要再洗清嫌疑就难了。对这形势同样清楚的羽菲,在那样惊险万分的时候,竟然还能想出这个万全之策,叶阳墨奇此时想想都自愧不如。就算当时他还醒着,只怕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却是损了羽菲的名节,就算两人真是情深意切,但在这深夜幽会于郊外,怎么都是不利于女子的。
这件事叶阳墨奇本打算就此揭过,让它慢慢淡化下去,只要能将导火线引上原先那帮打劫羽菲的匪贼,叶阳墨奇就有法子能将这件事给淹埋在皇宫里,不再传去都城的其他地方。虽然这时想保全羽菲的名声也晚了,但总比让事情扩大化好。
可就在叶阳墨奇这么打算的同时,羽菲现在却在皇上面前亲口承认对他怀有男女私情,且还是她主动的。这不是让他之前的那些想保全她名节的办法都付之东流了吗?
“朕准奏,封苏氏女子苏羽菲为军师,择日随左相大人一同前往浮云山。”
“谢皇上!”
一声惊雷,雀成宇不紧不慢地宣完旨意后,只有羽菲反应快地开口谢恩。
自此关于贼人夜闯陵墓,行刺左相的大事,就这样决定了解决办法,由左相大人领兵,带着皇上亲封的行军军师——苏羽菲,一同前往浮云山清剿匪贼。
得到满意结果的羽菲与众位大臣对着雀成宇叩拜完毕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神清气爽地走到叶阳墨奇身边,规规矩矩地对他一拱手,“左相大人,以后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说完,眼底竟是闪过一抹柔和亮光。
“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你不用这将功抵罪的法子,我也会想办法保住你的白虎的。
叶阳墨奇张了口,最后却只吐出两个字,剩下的话只能生生吞回肚子里。暂且不提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单是以羽菲不爱亏欠别人的性子,叶阳墨奇也知道她会想办法以自己的力量去解决。
对那晚他替她挡箭这件事,叶阳墨奇知道羽菲心里很是在意,为此更是不愿意在其他地方麻烦他。可她又怎么知道,叶阳墨奇却是很愿意帮忙的,只可惜这份人情,羽菲不愿意承。
“皇上,这里风大,您可别冻着了!”
站在高高皇城之上的雀成宇散发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深邃的目光追随着标志着叶阳族的那辆马车,黝黑不见底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
偌大皇城,威严朝堂上,就那么一介小小身影,虽然外表装着害怕天颜的样子。但股子里却是同第一晚相见时一样,语态还是不高傲但也不谦卑,还是那么无一丝为人臣者的恭谦,可听着,他也如同那晚般,不生厌。
当羽菲诉衷情的那瞬间,雀成宇仿佛又回到了29年前,也是偌大的皇城,在勤政殿里,他站在今天羽菲所站的位置上,说出的却是与她截然相反的话。
如果当时他有这般勇气,也能这般无畏,说出心底潜藏的愿望,是否今日他就不会这么遗憾,不会夜夜后悔当日的决定。
可事到如今,他却再也没有退路。雀成宇收回泄露心底深意的目光,眼一眨将一切都抹去,转身后他又成了南雀国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君王,而他身后的那片寂寥,谁又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