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哭!别哭了,死了就死了,谁也救不活他,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事。”
弩儿被吓得不敢大哭,只能轻声抽泣,环儿知道小姐的病又要犯了,急忙抱起弩儿,小声道:“婢子带他到西屋睡觉,小姐你不要烦躁,先缓口气。”
环儿匆匆离去,姬凤在屋中来回踱步,越走越快,同时表情也越来越急躁,越来越焦虑,似乎有什么烦心事让她一直停不下来。
丁鹏本想进屋,看到姬凤的表情,只得暂时改变主意,很显然,姬凤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两人见面恐怕会闹得不可开交。
过了一会,丫鬟环儿走了进来,看到来回快速踱步的姬凤,叹了口气,走过来搀住她道:“小姐,累了吧,不急着走,先歇息会。”
姬凤皱眉道:“不行,不行,还有一百圈,我要走完它,要走完它。”
就这样自言自语着,一边快速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连站在一旁的环儿都感觉有些疲惫了,姬凤的脚步才缓慢下来,接着再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
同时,姬凤脸上焦躁的表情也缓和下来,看着侍立一边的环儿,她柔声道:“苦了你了,小环。”
环儿看姬凤恢复正常,高兴道:“小姐,你好了?刚才吓死我了,以为你又要犯病。”
姬凤摇摇头,神情疲惫道:“钱神医教的这个法子挺管用,每当心情烦躁,无法自抑时,便快步行走,把情绪和力气都发泄到步伐上,我试了几次,感觉病好了许多。”
环儿狠狠点头:“对,婢子也觉得小姐最近的病情稳定了很多,婢子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姐就能彻底治愈。”
姬凤苦笑:“哪有那么简单,自古心病最难医,钱神医都束手无策,只能教授此法暂时缓解。其实我倒无所谓,只是苦了你和弩儿,弩儿幼小不懂事,我这个娘却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不知那个可怜的孩子心中藏了多少委屈。”
环儿掉下泪来,抽泣道:“小少爷聪明伶俐,非常懂事,只是小小的人儿却经常皱着个眉头,婢子……婢子看着都心痛得很……”
姬凤也落下泪,但是语气很平淡:“心里的苦倒罢了,就是他的身体日渐虚弱,钱神医说他很难活过五岁,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丫鬟环儿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此事,惊声啊了一下,惶急道:“小姐,是真的吗?不会的,钱神医药术通神,没有治不了的病,连小姐的心病都有办法缓解,怎么可能救不了小少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姬凤叹息一声,声音依然平淡:“弩儿本不该来到世上,可能这就是老天对他和我的惩罚。”
环儿哭泣道:“不会的,不会的,老天爷怎么可能如此残忍,小姐受了那么多罪,小少爷熬了那么多苦,老天怎么还可能如此无情残忍,怎么还可能将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带走……”
姬凤漠然道:“三年前,老天爷的眼睛就瞎了!如果弩儿活不过五岁,我会跟着他一起离去,没什么好难过的,已经注定的事情,说什么也没用。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师父和你,师父有白鹤门照顾,相信他老人家一定可以安养天年。只是你……,你家中亲人离散,年纪又尚小,不识人间险恶,如果我死去,恐怕无人会真心对你。”
“小姐……”环儿扑进姬凤怀中,大哭起来。
姬凤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死后,会将你托付宏远镖局丁少镖头。他人虽懦弱,没有主见,但对我一片赤诚,因此,必将好好待你,你要珍惜机会,图个良好出身,切不可自误。”
“小姐,小姐,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呜呜呜呜……”
姬凤没有再说话,夜凉如水,四周也是静寂如死,唯有环儿低低的呜咽声隐隐从屋中传出。
丁鹏的衣衫已被夜露浸透,他听得入神,百感交集,早已忘记用功力护体,待到惊醒时,只觉遍体生寒。
赤阳毒功微一运转,一阵白气升腾,身上衣服已被烤干,丁鹏神情复杂地回望了一下窗子,最终改变了主意,没有进去。
丁鹏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西屋,暗淡的月光下,一个小小的孩童安静地睡在榻上,他是如此地瘦小,根本不像将近三岁的儿童,他的小鼻子小眼小眉毛异常精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只是……如果姬凤的话是真的,他难道真的活不过五岁?
丁鹏伸出手掌,爱怜地抚摸孩子的小脸蛋,弩儿在梦中嘟囔了一声,只模糊听到爹爹两个字,丁鹏铁石般的心肠抽动了一下,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的手掌微微颤抖起来。
孩子,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儿子,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丁鹏动情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最终眼中射出坚毅的光芒: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都别想夺走我的儿子!
老天爷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