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话来。
正是因为如此,傅致远才发现楚子沉的视力、听力不是一般的好。
沙发原本距离电视是有三米远的,当晚傅致远下班回来,却发现沙发被挪到一旁,楚子沉习惯性跪坐的那个狼皮垫子离电视距离足足五米。
在他询问楚子沉的时候,楚子沉结合手语告诉他,如果在三米远的距离,他眼睛会疼。
这就算了,傅致远把沙发推到一个不挡亮的位置,跟楚子沉一起看电视上的古装剧,却发现声音都被调的有点模糊。
这个人怎么学会调音量暂且不论,他本来就离得远,声音这么小,还能听到吗?
楚子沉表示非常没问题。
傅致远顿时联想到那个时代的人从动物形体进化而来,哪怕心地质朴、风度卓绝、推崇礼仪,也免不了一些原始形态,例如耳聪目明,例如头发浓密,再例如一身未褪净的黑毛,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子沉的裸.体他也不是没看过……真是想太多。
傅致远在这边脑洞大开,楚子沉却在电视机前眉头紧皱。
有关这里是什么地方,楚子沉和傅致远曾经交流过这个问题。奈何楚子沉词汇量不过关,而两个人的比划和嗷嗷技能还没有升级到能表达这么深奥问题的地步。
所以尽管楚子沉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一直有些模糊的猜想,但是得到的答案还始终都不太明确。
直到现在,他学会了使用电视。
他把频道一路拨过来,看到很多东西,很多古装剧,很多现代剧。
那些古装剧一连串下来,有的是他自己的时代,可是却极其违和,说的也是这里的语言;有的不是他自己的时代,但是举止之间却带着一种相似的东西;还有的也就是和他现在生活环境一样的剧目。
到这个时候,他脑中猜想的雏形已经有些成形了。只是他毕竟语言不通,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无论做什么都太麻烦。
于是只好在心中压住、忍着,也忍住那怪诞想法带给他的煎熬。
傅致远一直都觉得楚子沉有些违和,楚子沉却还觉得他有些违和。和楚子沉那种生活养出的从容不迫不同,现代的生活是快节奏的。
古人崇尚日更而作日落而息,因为在楚子沉的年代,蜡烛实在是个稀罕物。
然而现代有电灯。
有了光,就有了时间,掌握了时间,就有了晚睡的习惯和丰富的夜生活。
楚子沉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这里环境本来就陌生,他心思又重,每天都要压抑住他自己的躁动,面对着天翻地覆的变化,面上还是平静如水的模样。
于是无论是谭磊和傅致远,下意识都觉得他很安静、很适应、很好。
谭磊就算了,傅致远倒是知道这种事不可能过得那么舒服。但在他心里,楚子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刚刚沾了点边儿,大概还不到发现整个世界都不好了的地步。
即使这里生活舒适、食物美味、条件很好,可楚子沉还是削瘦下去。他在穿来之前,十七岁的身体就因为忧心亡国一事不思茶饭,如今心思沉郁,自然也过不好。
更何况他在来之前被拷打一番,接着又得了霍寒。虽然他底子不错,但一种生命力已经被这一番折腾磨下去,就是现在行走如常,到底有所空虚。所谓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正是这个道理。
于是谭磊在例行过来给楚子沉检查身体的时候顺手把了一个脉,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嘶,你忧思怎么这么重?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睡好?你五行不调,整个人都要烂成翔了知道吗?”
他终于注意到了一直被他忽视的东西。
傅致远也是心中一紧,他一直都觉得楚子沉根本就不像十七岁的人,于是一直留着心。现在看到谭磊凝重的脸色才在脑子里咯噔一声。
慧极则伤,强极则辱。
对于楚子沉不像十七岁孩子这件事,他一直抱有一种留心提防,坐观其变的态度。虽然有点担心他的心理健康,但到底还觉得这个人只是孩子,藏不住心事,他是真没想到楚子沉的心思竟然真能这么重!
他也真没有想到,楚子沉根本就不是他眼中十七岁的孩子,这个人不仅是燕国公子沉,还是章国国相楚子沉!
傅致远终于抛开他一直以来细致温柔,却又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郑重其事的也拖过来一个垫子,学着楚子沉的模样跪坐,再抄过来纸和笔“谈谈,用各种方法。”
傅致远此人,实在是个很认真的责任党。
他跟楚子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本身也谈不上对楚子沉多有感情。刚开始只是觉得楚子沉是什么人派来坑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手把楚子沉拽回家。
但后来他知道楚子沉来自古代,因为楚子沉如果被他扫地出门根本就无处可去,甚至还会因为各种疾病带来生病危险,所以即使还不清楚楚子沉在历史上的身份,但他已经带着一种探寻好奇的态度把楚子沉这个人意味的责任揽下来了。
而一旦决定了承担责任,他对楚子沉虽然不能说如同对待家人和蔼可亲,但总归是吃穿不愁、细心妥帖,把人在物质上安顿的很好的。
……就是最近太忙,楚子沉又太淡定,让他有点忽视这位公子的精神。
而如今,这位负责主义者秉承着一贯的抗事儿态度,打算严肃认真的背下这个包袱。
至少也不能让这位古穿今的公子因为忧思过重就这样仙逝吧。
面对着傅总这一副谈判桌一样状态,楚子沉也拿出了十成十的精力,郑重其事的跟傅致远交流起来。
他实在是忍在心里太久了。
这里是哪儿,为什么如此古怪,为什么电视上的东西跟我过去的环境那么相像,又为什么这里好像距离我的家乡那么遥远。
你们究竟是什么,我又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