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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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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游般,柳明坐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沙发,茶几,卧床。床旁墙上挂着字画。她随便掠了一眼:

    雪满山中高士卧,

    月明林下美人来。

    "什么高士、美人"和她对面而坐的是她似乎早已忘掉的白士吾。他们曾经恋爱过,虽然她爱他不深。后来她认识了曹鸿远,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很快把她吸引到抗日战争的前线来,同时也把她的心深深吸引住。白士吾因为留恋豪华生活,轻易地就被日本大特务梅村津子勾引过去,堕落成特务,帮助敌人干起卖国勾当。每当想起这个人,她恶心、懊悔,痛恨这样的人曾经在她的心上流连过。可是,阴差阳错,本来是被曹鸿远机智地俘虏了的人,怎么自己现在又被他俘虏了?她坐在一只小沙发上,像梦寐,又像清醒,眼睛不看白士吾,呆呆地望着墙上的对联:

    雪满山中高士卧,

    月明林下美人来。

    柳明好像在太空浮游着,又像陷在深深的积雪里,身上阵阵寒颤,冷,牙齿直打战。

    "小柳,两年多不见了,想不到今天我们又见面了。你知道么?我一直在想着你--梦里都常常看见你。"说到这里,这个西装笔挺的白面书生,双眼定在柳明的脸上,顿了一下,忽然摇着油光滑亮的脑袋,轻声吟起诗来:

    兰若生春阳,涉冬犹盛滋。

    愿言追昔爱,情疑感四时。

    美人在云端,天路隔无期。

    夜光照玄阴,长叹恋所思。

    谁称我无忧,积念发狂痴。

    "小柳,我的好妹妹,你听懂我吟的这首枚乘作的诗么?我不会作诗,可我喜欢背诗。最近读到这首诗,它真触动了我的心。你真个是'美人在云端,天路隔无期'呀!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前两天有个朋友给我来信说,你被押在安定县城。我一听,真的'积念发狂痴',我对你的痴心又发作了,就急忙跑来看你--小柳,你我从小要好,你不会忘掉我吧?"

    柳明仍然盯在那幅对联上,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白士吾的一番表白。

    "你的朋友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半天,柳明才开口。

    "林保罗--林道静的弟弟。"

    "白士吾,你和我南辕北辙,除了想骂你,我跟你无话可说。既然被你们这伙卖国贼捉住了,要杀就快杀!你那柔情不如臭狗屎,给我来这些没有用!"

    "唉呀,小柳,瞧你!"白士吾慢慢靠在柳明坐的沙发背上,想说什么,柳明霍地站起身来,远远地离开小沙发。白士吾满不在乎地怡然微笑:"小柳,你叫他们当成托派整得好苦,怎么还那么忠实于你的共产党呀?真是怪事!曹鸿远跟我一样,也当了他们的阶下囚,而且,我们两个还被关在一间小屋里,你看多有意思!"

    一听曹鸿远三个字,柳明浑身一抖,血液沸腾起来,她忍住噗噗激跳的心,正脸望着白士吾:

    "怎么,你会跟曹鸿远关在一起?你怎么会逃跑了?他呢?"

    白士吾坐在沙发上,吸着纸烟,把手一挥,表示让座。

    "小柳,快坐下,你听我说。"

    柳明坐下了,扭过头,等着白士吾说话。

    白士吾说,一年前,他被关在军区除奸科的一间作为临时监狱的小屋里,他倒没受刑。没想到曹鸿远受了重刑后,也给扔到这间小屋来。他们两人住一个屋,曹鸿远从来不跟他说椌浠啊?墒牵闪芎柙叮拐展怂顾10狗沟摹2涣舷耄飧鲂詹艿拿涣夹模蘸靡坏悖秃莺葑崃怂欢伲菇泻白牛蚯缴献材源且肟饧湫莶豢伞:罄矗娴谋慌吡恕?/p>

    "你知道他还活着么?"柳明急不可待地插了一句。

    "这个嘛,我说不准,恐怕是凶多吉少吧。小柳,你还在爱着他?算了吧,人活着,要现实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呢?"

    "白士吾,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回到北平了?"这次柳明的声调温和了。

    白士吾举起手,伸出无名指,上面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绿宝石戒指,他把戒指向柳明面前一晃,得意地说:

    "就是这玩意儿救了我--没想到我身上带的这个宝贝没叫八路搜出来。后来呀,曹鸿远搬走了,我就凭这件宝贝逃了出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不爱财呀?你们八路也是"

    "住嘴!"柳明消瘦苍白的脸涨得通红,高喊一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八路军里也有不好的人叫你利用了。你得意什么!早晚你逃不脱人民的制裁!"

    "好了,好了,小柳,柳小姐,咱们今天不谈这些了。现在,看你穿得破破烂烂,浑身乱草,头发也乱蓬蓬的,把你的美貌全遮盖了,多可惜。现在这间屋子归你住了,快去洗个澡,换换衣裳--床边柜子上有新衣裳,是我专给你买的,随你挑着穿。回头,就开饭,我陪你吃。这几天,你也饿坏了,也该吃点好的--用你当大夫的话说,也该营养营养了。"说罢,白士吾站起身,向柳明摆摆手,"拜拜"一声,走出屋去。

    半个多不时后,白士吾风度翩翩,又走进屋来。他一看,柳明除了头上没有了草屑,脸上似乎干净了一点之外,还是那身沾着尘土和草屑的蓝布小夹袄,黑布裤子,脚上还是那双农村大姑娘的、纳着花线云头的黑布鞋。白士吾嘴角一撇,眉头轻轻一皱:

    "小柳,你是大夫,最爱清洁,怎么还穿着这身又脏又臭的衣裳--洗洗澡,换身干净的嘛,这个,也不会损伤你的革命形象。"

    柳明低着头,坐在小沙发上不声不响,对白士吾望也不望。

    两个便衣男人,用两个托盘端了四碗四盘鸡鸭鱼肉、鲜蘑、海参几样菜肴,还有一瓶红葡萄酒,两只晶亮的酒杯,放在一张圆桌上,放好小碟、筷子和热腾腾的大米饭,便转身出去。

    "小柳,你一定饿坏了。前两天叫你和普通犯人在一起,受苦了,很对不起!我特来向你赔礼。以后,你就住在这间屋里,我每天陪着你,好么?现在,咱们吃饭吧。你还记得你妈妈总留我在你家吃饭,吃饭的时候,咱俩总紧挨着坐在一起的情景么?我一回忆当年,感到喜欢,也想流泪"说着,白士吾用手绢擦了下眼角,就给柳明向碟里碗里布起菜来--红烧海参、香酥鸡、清蒸鲤鱼,他用筷子、小勺一样样向柳明的菜碟里殷勤地送过来。"吃、吃吧!还像当年咱俩在你家吃饭一样。"

    "过去的都死掉了,你行尸走肉--也早死掉了!"柳明抬起头,冷冷地目不斜视地说,"我不吃这些人血人肉。快打死我!要不立刻送我回监房去!"

    白士吾怔怔地站着,失望使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在柳明对面的椅子上,哀求似地说:

    "小柳,你怎么也不该以怨报德呀!为了你我受了多少苦--记得在保定医院里的事吧?听说你在保定,我特地跑去看你,谁知你诳我打了麻醉针,叫了一帮治安军官太太,把我狠打了一顿。可是,我是个贱骨头,多少女人我不爱,偏偏就是爱你。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折腾我,我就是忘不了你。你还记得我过去常对你吟的那两句诗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直到今天,我还是这样"

    "不要给自己擦粉了!谁不知道你卖身投靠了日本大特务梅村津子。当走狗--当情夫。你少对我再说你那一钱不值的爱情!"说着,柳明站起身来,扭头向门外走去。

    "哪里去?"白士吾急步向前,一把拉住了柳明的胳臂,"小柳,有好多心里话要对你说,你听听好么?坐下,你先吃点东西,咱们再谈。"说着,白士吾把柳明推到饭桌旁,又殷勤地劝她吃菜、喝酒。柳明坐在椅子上像泥胎、像缺了一只胳臂的维纳斯女神。虽然衣裳褴褛,虽然重重的打击使她形容憔悴,但那大义凛然的神情,那白皙的玉石般的面孔,依然泛着动人的光彩。她越是冷漠,越引起白士吾的倾慕。他不管柳明听与不听,就一边喝着白兰地酒,一边把自己的遭遇向她述说起来。

    在柳明离他而去,参加抗战后,白士吾心灰意冷,正当十分痛苦时,父亲带他参加了一个汉奸李汝民宴请日本人进驻北平的宴会。在这个宴会上,他认识了女扮男装、穿着日本少将军服的梅村津子。她大概看他年轻、漂亮,就主动殷勤地和他攀谈。梅村津子原来是中国人,还是满清贵族。正巧白士吾也是满清皇裔,两个人很谈得来。有一天夜晚,梅村津子突然打电话到他家,邀请白士吾去玩,并派了汽车来接他。他不愿意去,可是父亲说梅村是日本人的大红人,不去不行,他去了。梅村不再是军人,她穿着粉红色的拖地纱衣,屋里洒满了高级香水,灯光暗淡,她就搂着他跳起舞来。她很有一套迷惑男人的手腕,不久,他就像醉了一样睡到她的席梦思床上,一切听她的摆布。早晨,他刚要起床,她忽然像不认识他一样,瞪着眼,美女变成了恶鬼,举着手枪,问他为什么闯到她的房间里来?他吓坏了,他知道这个梅村的厉害,就违心地在她准备好的纸上签了字。从此,他成了她的俘虏、工具,也是她的玩物。他恨她,也怕她。后来他被曹鸿远诳骗,当了八路军的俘虏。可是,他受不了八路军的苦,又怕被弄死,就逃跑回到北平家中。不久,梅村又抓住了他,知道他是从八路军那边逃回来的,没有杀他,反而重用他,叫他侦察北平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地下人员。他不想干也得干。当他前天接到林保罗的信,说他捉住了柳明,他非常高兴。他向梅村作了报告,要把柳明接出来和她结婚。梅村玩够了他,另有了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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