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双目转亮,正要说话。
"轰隆!轰隆!轰隆!"
众人同时愕然色变,本能地往殿西望夫,因连串爆炸声正从太极殿外西面传来,颇为接近。
整座太极殿倏地静至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没有人晓得发生何事。
"轰!"
再一声爆炸激响,接着殿外人声鼎沸。
李渊倏地立起,厉喝道:"发生什么事?"
只见程莫气急败坏地扑入殿内,直抵阶前,跪伏颤声道:"启禀皇上,掖庭宫西北清凉斋忽然爆炸起火!"
徐子陵、寇仲、李世民、李神通和跋锋寒五人听得面面相觑,心叫不妙,虽仍弄不清楚发生的是什么事,已知着了敌人道儿。
徐子陵目光往李建成和李元吉两人扫去,他们正交换一个有会于心的得意表情。
当众人策骑赶到现场,掖庭宫的清凉斋已变成一片败瓦残垣,只余有毒的黑烟仍阴魂不敬的冒起,在宫内侍卫泼水灌救下逐渐稀薄消散。
李渊下马后铁青着脸,呆瞪着劫难后的灾场,令人晓得另一场风暴正在他心内酝酿,随时爆发。
他身后立着寇仲、徐子陵、跋锋寒、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李神通、李南天、韦公公、程莫、独孤峰等人,更远处是陆续赶来灾场的天策府诸将。
国宴因此突发的灾难被腰斩,在寇仲的坚持下,李渊勉强同意的许他们三人同来,其他人如盖苏文等则自行离开。
今趟的灾劫明显是由火器爆炸造成,规模及不上李建成东宫的大爆炸,仍足以把整座清凉斋摧毁,并烧掉附近十多株大树。
七具屍体被发掘出来,排在地上,彷如焦炭,难以辨认。
李世民双目射出难以相信的神色,脸如死灰,呆瞪着在自己地盘发生的大惨剧。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则你眼望我恨,隐隐猜到是建成、元吉等以牙还牙的毒计,利用一批他们不晓得的剩余火器,酿造眼前惨剧,陷害李世民,更肯定在斋内的侍仆于爆炸发生前,早被下了手脚。
他们很想安慰李世民,偏是作不得声。
李渊凝视灾场,沉声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李世民踏前一步,来到他身后,惨然道:"孩儿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李渊喃喃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接着旋风般转过龙躯,双目火燄烧天,勃然大怒道:"这是谁的地方,你竟一声不知道就推个一干二净?此处分明藏有大批火器还对我说不知道,快给我从实招来。"
李世民扑跪地上,悲呼道:"孩儿确不知情,请父皇明察。"
寇仲心中涌起怒火,李渊这么当着他们三个外人面前重责李世民,不留丝毫余地。
李渊脸寒如水,一字一字从牙缝禀迸发出来的沉声道:"事实俱在,岂容狡辩,朕今天才千叮万嘱,教你们兄弟相亲相爱,唉!"
稍顿后续道:"是否要我家法侍候,始肯吐实。唉!李家不幸,竟出逆儿?朕对你过往的所作所为,已极力容忍,看在你屡立军功份上,不与你计较,岂知你竟变本加厉,私藏火器,图谋不轨,是否连朕也不肯放过?"
李世民以额叩地,淒然叫道:"孩儿若有此心,教孩儿天诛地灭而死。孩儿对这批火器全不知情,皇天后土可作明证。"
徐子陵往建成、元吉瞧去,两人虽默然不语,但均是眼现得意神色。
以他如此淡泊的人,也感悲愤莫名,更不用说首当其冲的李世民,李渊为何厚彼薄此如斯?他一字不提李建成私藏火器,却如此重责李世民,且毫不听李世民的解释,一意认定李世民意图不轨,实在过份。只恨由于他们是以外人的身份,在这情况下没有说话置喙的资格。
李渊俯头看着跪伏地上的李世民,脸色阵红阵白,胸口因激怒起伏不定,忽然战指厉声道:"你给朕滚到宏义宫去,没朕准许,不准踏出宫门半步,等候发落。"
寇仲等暗松一口气,只要李渊不是当场立即处决李世民,他们仍有平反败局的机会。
建成、元吉此昼确是厉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返回庆兴宫途上,马车厢内三人心情沉重,且因唐军前后护送,不方便说话,心事只好暂闷心内。
抵长安第一天,已是波折重重,最后更以李世民惨遭陷害作结,何况待会子时往见傅采林仍是吉凶难料。
直到此刻,他们始醒觉对手的难与,早在他们到长安前,建成一方已拟好对付他们的全盘计划,李世民现成待罪之身,更便他们束手无策,有力难施,寸步难行。
时间在重压中逝去,返回庆兴宫后,三人到双辉楼的最高层说话。
寇仲苦笑道:"怎办好呢?李渊若以此借口把李世民发配西塞,手下天策府诸将则由建成、元吉瓜分,我们唯一应付之法只有立即开溜,徐图后计。"
跋锋寒沉声道:"这肯定是建成、元吉心中的想法,且会发动妃嫔党游说李渊,最要命是在李渊约立场来看,此为最佳解决兄弟闹墙的办法,一了百了。"
寇仲皱眉道:"可否由我出面,指出若没有李世民在军事上的协助,我们会取消联盟之议。"
跋锋寒叹道:"那么常出现在你脑内的左右各扑出五百名刀斧手的胡思乱想,将会变成现实。"
寇仲颓然道:"你说得对!唉!他奶奶的熊,怎会忽然变成这样子的?"
跋锋寒道:"李建成非常本事,竟想出这么一条毒计。"
徐子陵道:"我们最好查清楚此点,看是否仍有第三批火器。唉!过眼前当务之急,是要阻止李渊借此发落世民兄。"
跋锋寒道:"除这难题外,尚有一个坏无可坏的可能性,还是由子陵告诉你吧!他想出来的。"
寇仲色变道:"请考虑我可承受的能力,他娘的,说罢!"
徐子陵遂把对婠婠的怀疑一五一十道出,听后寇仲的脸色变得有那么难看就那么难看。
沉吟良久,寇仲一掌拍在身旁的心几上,惨叫道:"李世民中招,我们也中招,子陵的分析十有九成是对的,所谓江山易政,本性难移,婠婠根本从来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手段。有什么方法可把她在宫内的卧底挖出来呢?"
跋锋寒回复平静,道:"这绝非是自怨自艾的时刻,我们先要定下应变之计,否则长安将是我们埋骨之所,没有别的可能性。"
徐子陵点头道:"事情有缓急轻重之分,首先要想法减轻李渊对世民兄的惩罚,其他的从长计议。"
寇仲摇头道:"以李渊矛盾的性格对李世民的惩罚该不会在一、两天内仓猝决定,因为那对军心有难以想像的影响。我认为最迫切的事是对付石之轩,断去婠婠最大的支持力。石之轩是我们背上的芒刺,一天有他在暗里虎视眈眈,我们休想能够安寝。掖庭宫的爆炸大火,高明得教人心寒,不似是建成等人的脑袋可构想出来,较似石之轩或婠婠的手段。"
跋锋寒长身而起道:"现在最好抛开一切,静坐他奶奶的个把时辰,以最佳的状态去拜会你们师公,否则今晚更睡不着。"
王玄恕登楼而来道:"侯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