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寇仲沉吟片刻,凑近道:"若我们抛开一切,全力出手,究竟是否有收拾他的可能呢?这方面你该比我清楚。"
徐子陵苦笑道:"纵使明知为大局着想,我们必须键除他这条祸根。可是他现在落得形单影只,我实在有点不忍落井下石。我和他的关系很古怪,有时恨不得将他干掉,有时却很同情他。"
寇仲颓然道:"你的分析很对,且毕竟他既是青璇生父,又具希白的师傅。他娘的!
还有是他屡次对你手下留情。嘿!转个形式又如何?我们是否有能力要他水胜不得,欲逃不能?"
徐子陵一呆道:"那岂非比杀他更困难吗?一个不好,遭殃的是我们!何况纵能办到,有何好处?"
寇仲道:"我适才忽然很想你去见了空,当时心中仍是很模糊,原来我早有此意念,就是天下间只有一个人可收抬石之轩,那就是你的未来娇妻青璇美人儿。"
徐子陵一震道:"你想他两父女相见?"
寇仲道:"我明白你不愿青璇卷入人世间醜恶的斗争仇杀,可是石之轩终是她亲父,希望石之轩改邪归正更是她母亲碧秀心死前遗愿。陵少怎也要把这石之轩唯一的破绽说服,如此我们将稳胜无疑。只要我们能把石之轩困死,使他不能以逃避化解此一命中他要害的破绽。"
徐子陵默然不语,好半晌苦笑道:"你并不明白石青璇,劝她去干违反她一切顺乎自然的本性,是一种具有破坏性的亵渎。咦!她在吹萧时有否想过石之轩会在附近偷听她的仙韵,偷看她的花容呢?"
寇仲抓头道:"你在说甚么?最后那两句似乎和前头的话没有关连,对吗?"
徐子陵双目神光电闪,嘴角逸出一丝微笑,道:"请勿打断我的思路,或者我已想出一个克制石之轩的办法,就是请青璇向他吹奏一曲,让她以最动人的方式,把心意由萧音传送,老百将必败无胜,石之轩的破绽就是他的‘心‘!"
寇仲正要说话,忽打个手势道:"常何来哩!还有温彦博和刘政会,全是我们争取的目标。"
徐子陵转身扬手向温彦博打招呼,寇仲则隔远抱拳行江湖敬礼,口上续向徐子陵道:
"他们定是到这襄来讨论昨夜的怪事,交换意见,可见我们的头炮是如何地震撼和成功。"
温彦博心不在焉的回礼,与常何和刘政会到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坐下,低声说话。
寇仲凑近点道:"刘政会是常何最好的朋友,当年小弟扮醜神医时,常何只关照刘政会一个人,可知他们交情的深厚。说服刘政会,将有机会把常何这最关键的人物争取到我们的阵营来。"
徐子陵道:"那将由我们能否争取李神通决定成败,有李神通为我们择忠义者而招之,何愁大事不成。"
寇仲精神大振道:"希望公主今天有好消息。"
徐子陵淡淡道:"除石之轩的一关外,尚有毕玄、可达志和杨虚彦这三个危险人物,他们最有机会看破我们的伪装,我们应否在此种情况发生前,让太行双杰消失?"
寇仲道:"若你这番话说在我目击宁道奇和宋缺的人刀之战前,我肯定手脚齐举的赞成,可是他娘的!看过他两个高手交锋后,我终于明白井中月的最高境界,那与宋缺的‘忘刀‘,老尊的‘道心精微‘并行不悖。那时看得虽心领神会,体悟仍未够深到。
至昨晚我们精神融合,忽然间我完全把这种入微的境界掌握在心中,当我往找公主时,一直处于这种精神状态下。还是陵少行,事实上你比找更早一步晋入这入微的境地。"
徐子陵虎躯微颤,深思起来。
寇仲声量进一步减低,道:"正因为我晋入这种境界,所以公主当时虽有两婢陪侍在旁,我仍有把握只把声音传进她一人耳内去,连声音的散播我亦能充份掌握,这方面我从前是绝办不到的。"
徐子陵点头道:"你是否打算继续扮太行双杰,且有把握瞒过任何人,包括毕玄在内。"
寇仲道:"我们为冒充太行双杰,下过一番苦功,怕瞒不过毕玄和可达志,是因怕仍有破绽,少许蛛丝马?可使我们原形毕露。但若我们能到达忘我的境界,连自己也不当是寇仲和徐子陵,加上体型上巧妙的改变,既没有破绽,谁能看破?只有不计成败,心无挂碍,我们定可成功。"
徐子陵终点头道:"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我顶多只有五成的信心。"
寇仲喜道:"就这么决定,他奶奶的熊,太行双杰来哩!"
徐子陵失笑道:"你这小于,仍像当年在扬州当混混的赖皮样儿。"
寇仲道:"尚有一件事和你商量,我们福荣爷的贞观总钱庄,该在那一个良辰吉日举行开张大典?"
徐子陵沉吟道:"开张的吉日须离举事的日子不太远,例如只距十天人天,好让我们有多点时间引出香贵,完全掌握香家的动静。"
寇仲道:"那就暂定二、三月间,由宋二哥择日,上报李渊,那时我们的人也该到得七七八八。"
徐子陵道:"为方便行事,我们须在城内安排据点,让我们起事时,能迅速行动。"
寇仲道:"此事最好由我们或秦王以外另一帮人马负责,黄河帮应是理想人选,他们既曾拥有上林苑,在长安当然人缘广,有物业,此事待雷大哥回来便清楚。"
徐子陵道:"是时候让纪倩回来,我们可多阴显鹤这得力帮手。"
寇仲同意道:"我立即着小杰去办。唉!应怎样处理我们的兄弟突利呢?他因何这般愚蠢,难道不晓得颉利是个过桥抽板的人?当颉利成功操控全盘形势,会掉转枪头对付他。突利如此支持韵利,把我们的室韦和回纥兄弟也拖下来淌这混水,令我们更是为难。"
徐子陵沉声道:"关键处在乎毕玄,只要老跋能击败毕玄,戳破毕玄不败的神话,突利将不须再卖颉利的账,还可与我们中土缔结联盟,危机自解。"
寇仲道:"我曾当过主帅,在这方面此你较有心得。若突利千山万水的劳师远征南下,绝不肯无功而退。即使他看念旧情,他的属下酋头仍不会罢休,反过来影响他的决定。所以唯一方法是软硬兼施,令突利知难而退,藉与我们的交情漂漂亮亮的下得台阶。"
徐子陵点头道:"明白哩!因此我们追求的非是一场波及全国的战争,而是局限于一时一地的决定性政变,一举摧毁反对秦王登基的势力。目标明确后,我们朝此迈进,直至成功。"
寇仲欣然道:"自离开扬州后,我们似乎从没试过如此全无歧见的协力同心,朝同一方向努力。哈!我快乐至想当众高歌一曲。"
徐子陵道:"昨夜的头炮把闷局打破,主动重归我们手上,待会在美人儿军师的府第见面吧!"
寇仲笑道:"这一餐是我的,预祝我不用当甚么劳什子的皇帝,一切由李小子代劳,人生至此,夫复何憾。"
两人正要结账离开,宋师道扮的申文江登楼而至,一脸凝重的朝他们走过来。
两人心叫不妙,有甚么事可荡动一向沉着冷静的宋师道如此不顾一切的来找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