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子陵道:"我们能瞒过可达志吗?"
寇仲颓然道:"那是没可能的。还有毕玄,以他的眼力,只要看过我们一眼,无论我们如何装神弄鬼只徒惹笑柄。唉!只好偷偷摸摸,像耗子般昼伏夜出,又或索性躲在世民兄的卧房里,不过这既不能保护世民兄,且处于完全被动的劣境,大大不利我们的计划。"
李世民正容道:"两位可知在冬季长安惯例不会有任何马球的赛事。"
寇仲和徐子陵立即精神大振。
寇仲道:"这么说,我们只要能避开可达志和毕玄,可保平安。"
李世民不解道:"即使毕玄真的到长安来,你们遇上他的机会是微乎其微,可达志则很难说,为何不先一步把他刺杀,一了百了。"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办不到,因为他是曾与我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还要求世民兄放他一条生路呢。"
寇仲道:"尚有一个人是不得不防,就是杨虚彦,幸好他少有公开露面,碰上他的机会不大。如若世民兄能提供他的行藏,我们会很乐意解决他。凭我和子陵,或再加上个老跋,保证他一旦入局,任他练成不死印法或甚么劳什子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亦插翼难飞。"
李世民断然道:"不冒点险,如何成大事?只要我们拟定可在种种不同情况下的应变计划,加上随机应变,定可逢凶化吉。试想你们有那趟是顺风顺水的呢?你们还可在南方营造种种假象,使人以为你们身在关外。"
寇仲哈哈笑道:"还是世民兄够胆色,他奶奶的熊,就这么决定。从这里回梁都,有充足的时间让我们凑个诸葛亮出来。"
足音响起,宋鲁的声音在门外道:"小仲!玉致来哩!"
寇仲浑身剧震跳将起来,见李世民和徐子陵呆瞪着他,挺起胸膛道:"情场如战场,小弟打仗去也,希望不用为国捐躯吧!"
宋玉致一身劲装,秀发在顶上拢起来结成双髻,下穿长马靴绑腿,背挂宝剑,显是刚从远地赶回来,甫下马立即来见寇仲。
看到她倚桌静坐,一脸风尘的样儿,寇仲怜意大生,忘掉静静避退的宋鲁,至乎忘掉此地之外的任何人与事,在她秀眉轻蹙带点冷漠神色的美眸注视下,坐往桌子另一边。
两人目光纠缠。
寇仲心中条地翻起千重巨浪,想起以前种种,不论两人生死对决,又成千军万马对决沙场;甚么个人名位权力荣辱,至乎一统天下成不朽的霸业,说到底仍是‘心的感受‘,不会多一分,不会减一毫,问题在是否满足。
而此刻他的心只盈满对眼前受尽自己折磨创伤的玉人,其他一切不关重要。
宋玉致淡淡道:"三叔不肯说你为何要到岭南来,定要由我亲自问你,际此风云四起的时刻,少帅仍有暇分身吗?"
寇仲一颗心"卜卜卜"的跳跃着,体内热血沸腾,若能令眼前美女幸福快乐,生命尚有何求。在这一刻,他衷心地感激徐子陵,若非得他当头棒喝,他寇仲会把中土弄得天翻地覆,分崩离析。现在既目标明确的将会与李世民以同一步伐达致天下和平统一,更可挽回宋玉致对他的爱,那可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生命最珍贵的东西。
宋玉致秀眉锁得更深,有些儿不耐烦的轻轻道:"少帅变成哑吧吗?"
寇仲强压下扑过去把她紧拥入怀,感受她香躯颤震的冲动,咽喉乾涸沙哑着声音道:"致致不肯来见我,我只好到岭南来。"
宋玉致现出责怪的动人神色,嗔道:"少帅似不知身负重任,怎可随便丢下正事,不怕爹怪你吗?"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我今趟到岭南来,是正式向致致求婚,因为前定的婚约已然作废,如今我寇仲再没有机会成为天下之主,只是一个平民,致致肯否委身下嫁,全在致致愿否点头。"
宋玉致俏脸倏地转白,娇躯剧颤,道:"你在说甚么?不要发疯!爹"
寇仲正心诚意的道:"在我的生命里,从没有一刻我比现在更清楚自己在干甚么,更清楚我渴想得到的东西,那就是和致致共渡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写意美满生活。我立誓今后放下一切争逐霸业的行动,只尽心全力令致致得到最大的幸福和快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天我就像个迷途知返的浪子,直至不久前,始晓得家乡在何方何地。从没有一刻,我更了解致致不愿岭南被卷进天下纷乱的大漩涡的想法,因为我正身在其中,深切体会到未来种种令人惧怕的可能性。"
宋玉致双目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咬着下唇,好半晌后垂下蠔首,低声道:"不要胡闹,少师以为现在仍可抽身而退?"
寇仲道:"为了致致,我可以做任何事。在这艘战船上,除我外尚有子陵和另一个致致怎都猜想不到的人。"
宋玉致愕然朝他瞧来,掩不住讶色,瞪着他道:"你竟是认真的!"
寇仲长身而起,移到她身旁,单膝跪下,左手按胸,右手握上扶手,凝望宋玉致道:"事关我们的终生幸福,我怎敢胡闹。那个你猜不到的人将会是未来统一天下的真主,我和子陵会用尽一切努力办法助他登上帝位,因为我们深信他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
宋玉致口唇轻颤的问道:"他是谁?"
寇仲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李世民!"
宋玉致娇躯剧震,道:"爹怎肯答应?"
寇仲沉声道:"我们得到他老人家全力支持。"
宋玉致娇躯再颤,双目涌出热泪,探出抖颤的手,抚上寇仲的脸庞,呜咽道:"寇仲!啊!寇仲!你"
寇仲珍而重之的以双手捧起她香软的玉手,嘴唇轻柔地亲吻她掌心,魂为之销的道:"我的老天爷,原来能令致致感动至忘掉我以往所有过失是这末动人的一回事,待长安事了后,我就回来和致致洞房花烛,哈!噢!"
宋玉致犹挂喜泪的俏脸现出红晕,一脸娇嗔的神态有那么引人就那么引人,垂下螓首,啐道:"我答应嫁给你了吗?"寇仲得而复失,本是一脸失望的瞧着被宋玉致收回去的玉手,旋又嬉皮笑脸道:"你宋二小姐若不嫁我,试问谁够胆子娶你?因那要适得我寇仲手上的井中月和少帅军才成。且未来的皇帝又是和我寇仲肝胆相照,恩怨交缠的兄弟,你不嫁我嫁谁?相信我,我们会是天下间最好的一对。"
宋玉致白他一眼道:"看你哩!仍是那副德性,大言不惭。"
寇仲感到身上每个毛孔不约而同的一起欢呼,他终于得到宋玉致。
他对此曾陷于绝对的失望,深受有心无力的感觉苦苦折磨,现在本似没有可能的事终于发生,宋玉致从未试过以这种神态和他调笑。
哑然失笑道:"这正是小子独到之处,晓得二小姐你正为人人对你一本正经的打躬作揖闷得发慌,所以小子投你所好,否则如何能赢得你的芳心呢?唉!我要走哩!让我唤子陵和秦王过来与你打个招呼如何?我可否把你介绍为本人的未婚娇妻?"
宋玉致条地从椅内飘起,落往出口处,盈盈别转娇躯,泪渍犹是未乾的俏脸现出又喜又羞,又没好气的苦恼而喜悦神情,柔声道:"致致甚么人都不想见,好好的活着回来见我,勿要逞强,一切以大局为重。知道吗?寇少帅!"
说罢一阵香风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