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从失意和忧虑复原过来,变回那视战争如游戏的无敌统帅,像井中月般无情锋锐。
跋野刚皱眉道:"那是否该先把王世充收拾呢?"
跋锋寒向跋野刚竖起拇指赞道:"野刚兄够狠。"
寇仲从容微笑道:"老跋不用再提醒小弟。"
转向陈老谋和麻常道:"陈公和麻将军无须在此浪费时间,你们全力搅好适才议定的工作,其他的都交给我们。"
陈老谋和麻常欣然领命去了。
寇仲向杨公卿求教道:"杨公请指点。"
杨公卿捋须微笑道:"我那一套太老太旧哩!一切听少帅吩。大丈夫马革裹尸,生死只是等闲事。"
寇仲心中涌起不祥感觉,以往屡次和杨公卿出生入死,只这趟他直接说及死亡。此时无暇多想,略摇头把扰人的思想挥走,目光迎上跋锋寒,微笑道:"我一直避免和王世充来一场巷战,是为保存实力,所以找必须封锁窦建德被擒的消息,若我猜得不错,李元吉该比我们更迟晓得此事。"
徐子陵同意道:"李世民会向李元吉隐瞒此事。因为他想王世充向他投降而非向李元吉投降。"
众人围圆桌而生,闪耀的灯火映得城卫所的大堂乍明乍暗,徐子陵忽然想起师妃暄,想起与她初遇的动人情景,一切也是在洛阳发生,那时和这一刻的心情,却是天渊之别。
跋锋寒耸肩道:"一切依你们的方法去办,说到底,我是个独来独往的剑手,心中想的全是杀人或被杀。而少帅你却是统领全军的最高领袖,一切为大局着想,心中想的是最后的胜利。"
寇仲哈哈笑道:"知我者除子陵外,就要数你跋锋寒。"
接着双目神光电射,投往跋野刚,沉声道:"所以暂时不用费神费力去动王世充,现在是近三万人对六千禁卫军,哪轮到他发言碍事。"
跋野刚心悦诚服施礼道:"遵令!"
寇仲道:"由这刻开始,我要有大将军级人手轮番在东面城墙当值,密切注意城外东面敌军的动静,稍有异动,须立即来报告。"
郭善才道:"这个由属下负责。"
寇仲笑道:"那就全仗你。说实在,更恶劣的环境我也试过,只要一切依计而行,我们必能安渡此关。"
众人晓得他说的"更恶劣环境",指的是赫连堡之役,事实俱在,跋野刚三将登时信心大增,分别接令去了。
剩下杨公卿、寇仲、跋锋寒和徐子陵四人,灯火摇曳下,偌大的厅堂,份外有种大战前冷清凄苦之意。
杨公卿道:"若李世民乘船从水路回来,经大河入洛,顺水行舟,不用四天可抵洛阳。"
寇仲等均听得心生寒意,窦建德三天前兵败被擒,如李世民兵分两路,分由水陆两路进军洛阳,那水路的部队可于眼下任何时刻抵达。
跋锋寒道:"幸好据我们可靠的情报,李世民舍水路而取陆路。"接着讶道:"你们两个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
寇仲苦笑道:"如对手非是李世民,杨公这番话绝不会动摇我的信心。"
徐子陵叹道:"少帅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跋锋寒大吃一惊,皱眉道:"你们是指李世民早顾虑到沈落雁会向我们通风报信,所以故意在行军部署上不和李世积说实话?"
杨公卿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消息竟是从沈落雁处传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寇仲向他解释清楚,道:"愈想愈令人感到可疑,李世积清楚明白沈落雁和我们的关系,自该向夫人隐瞒,为何偏要亲口告诉她?"
杨公卿道:"这个倒不稀奇,闻说李世积此人颇重情义,或者因你们有恩于其夫人,故他有意予夫人一个向你们报恩的机会。"
寇仲正要说话,跋野刚气急败坏旋风般奔进大堂,高呼道:"大批唐军的水师船从洛水开至。"
四人耳际如平地乍起焦雷,轰得各人眼冒金星,头皮发麻。
最可怕的情况终于不幸发生。
"砰!"
寇仲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好小子,又给你耍了一着。"
跋锋寒长身而起,脸容变得无比冷酷,寒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让我看看李世民是否真有三头六臂。"
杨公卿随之起立道:"我们到城头看看。"
徐子陵低头瞧着自己那对晶莹通透、修长洁美的手,心中再无惊怖,忽然间他深切明白到战争的本质,就是不择手段去争取最后胜利,与敌人争锋,情义仁慈绝无容身之所。
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而直到此刻,寇仲仍不够狠。他自己当然更差上一截。
缓缓起立。
四对目光全集中到仍坐在椅内的寇仲身上。
寇仲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李世民想杀我寇仲,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洛阳,他将永不能办到。"
霍地起立,昂然阔步的朝大堂出口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肯定和有力,配合其龙行虎步的姿态,威猛无俦的形象,足音组成的奇异节奏,透出勇往直前的强大信心。
跋锋寒等旋风般在他领头下跨出大门,开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