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朝主大堂正门走去,立知不妥,因为越过空地近半的距离,仍没有荣府的人来拦阻他,非常不合情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荣凤祥早猜到他今晚会摸上门来闹事,于是在主大堂设下"鸿门宴",欢迎他大驾光临。
寇仲涌起段玉成改投大明尊教,包志复、石介和麻贵三人惨被害死的深切仇恨,心中燃起高昂的斗志和浓重的杀机,心中冷哼一声,踏上主大堂的白玉长阶。
堂内灯火通明,不时传出敬酒对饮的欢笑声,倏又静至落针可闻,显是晓得他寇仲现身。
寇仲跨步进堂,六道锐利和充满敌意的目光同时投在他身上。
空广的大堂,在对门另一端筵开一席。坐着形相各异的六个人,全是面向大门,六人面前还摆着一副碗筷酒杯,只看此等格局,寇仲知自己所料无误。
一眼扫去,六人中有五个是他认识的,辟尘妖道化身的荣凤祥居左,脸含冷笑,正眯起一对妖眼仔细打量他。
另一边是曾被他重创,洛阳帮的上任龙头上官龙,他脸色不错,该完全康复,双目射出深刻的仇恨,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的凶兽。
居中的两人分别是"子午剑"左游仙和"云雨双修"辟守玄,两人均是魔门元老级的人物。前者与辅公佑关系密切,后者以地位论,在阴癸派内仅次于祝玉妍。
坐在荣凤祥旁的人寇仲要好一会才记起他是谁,此人是王薄的手下,人称"病书生"
的京兆宁,寇仲当年在洛阳曾与他有一面之缘,那时已感到他非是等闲之辈,想不到会在今晚这种情况下相逢。
不认识的人是个独目中年大汉,壮实魁梧,下颔宽厚,头顶微秃,有些贼眉贼眼,带着一股强悍狠辣的味道。尤令寇仲注意的是倚在他椅背的一把长约八尺的重关刀,使人感到他是兵器从不离身,随时要与人拚过你死我活。
寇仲心中唤娘,这里任何一人,单打独斗,他均有战胜的把握,难道他们能比伏难陀更难应付吗?可是只要其中任何两人联手,他大有可能落败受辱。
对方既是专诚布局对付他,当然是不讲江湖规矩兼不择手段,六人联手可不是说笑的,即使强如石之轩,恐亦只有拚命逃走一途。
不由暗责自己托大,可以推想敌人还有暗处的伏兵,在没现身堂内的荣姣姣指挥下,把大堂重重围困,不怕他突围逃走。
寇仲非是首次陷身绝地,把所有杂念全排出脑海之外,哈哈一笑,朝六人所坐桌子走去,朗声道:"有劳各位久候哩!"
荣凤祥微笑起立施礼道:"我们一边喝酒谈笑,一边恭候少帅大驾,颇得其乐。少帅请坐,让荣某人为少帅引见几位朋友。"
左游仙傲然一笑道:"少帅之名早如雷贯耳,贫道左游仙见过少帅。"
寇仲大马关刀般在六人对面坐下,"病书生"京兆才起立俯身,为他斟酒,笑道:
"少帅确是胆色过人,甫抵洛阳即来赴会,京兆宁佩服。"
寇仲盯着他挂在背上的钢骨伞,故作惊讶道:"刚才外面下雨吗?"
独目大汉哈哈笑道:"少帅谈笑风生,果然见面胜似闻名,京老师这把伞子不是用来挡雨,而是杀人的。"
寇仲目光落到他身上,微笑道:"这位大哥是"
上官龙冷哼道:"少帅不是关西人,难怪不能从宗兄的关刀认出它的主人是谁。"
寇仲仍想不出关西的高手中有谁是用关刀的,干笑一声道:"小弟最远只去过长安,至于长安以西是什么样子,请恕小弟孤陋寡闻。"
"云雨双修"辟守玄道:"天下用关刀者,谁能过于宗罗喉,不用到过关西亦该听过吧!"
寇仲心中一震,他当然听过宗罗喉,此人为薛举麾下的无敌大将,曾连败唐军,军功甚盛。后来薛举父子被李世民大破于浅水原,奠定独霸关内的局面,还以为宗罗喉已被李世民顺手宰掉,怎知现在竟坐在这里,不用说是针对李世民报仇来了。
哈哈一笑,举杯道:"原来是宗兄,敬你一杯。"
宗罗喉喝一声"好",举杯和他对饮。
荣凤祥微笑道:"少帅今趟光临敝舍,不是只喝两杯水酒那么简单?"
寇仲放下酒杯,点头道:"说的对!这当是先礼后兵吧!小弟是算旧账来的,你们一起上还是逐个来,小弟无任欢迎。"
又转向辟守玄道:"祝后因施展玉石俱焚对付石之轩无功而亡,顺便告诉辟老一声。"
辟守玄立时色变,欲语无言。
荣凤祥、上官龙和左游仙同时露出震骇神色。
只一句话,就试出他们与阴癸派联成一气,不愿臣服于"邪王"石之轩,唯一不解处是杨虚彦与荣凤祥的密切关系。
宗罗喉推桌而起道:"就让宗某人先领教少帅的名震塞内外的井中八法吧!"
房内布置华丽,正中处拽放一张大床,在床旁几台上的烟火映照下,一位美女正在床上盘膝打坐,运气行功。
使徐子陵发呆的是此女为祝玉妍另一女弟子白清儿,婠婠的师妹,兼且她头上插着三支金针,勾起他对七针制神的联想,顿然令他生出满脑子的疑惑。
白清儿因何会出现在这里?照说香玉山该是靠向魔帅赵德言的一方,而阴癸派则与赵德言因邪帝舍利势成水火,白清儿怎都不该在池生春的寝室内练功。其次是她头上插着的金针,显是出于七针制神同类源的手法,难道尹祖文到池生春的家为白清儿施针,这是徐子陵一时间难以理解的。
心中警兆忽视,事实上他听不到丝毫足音,只是感觉有人接近,心中大凛,暗忖若来的是池生春,他的武功肯定比香贵和香玉山高明多了。
再不敢向内偷看,贴墙静立,收敛精气,从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片刻后,一把男声在房内响起道:"清儿的进展比我预期中的要更好,下趟可增添至五外激穴,到能十针齐施时,姹女心法有望大功告成。"
徐子陵听得眉头大皱,只听姹女心法之名,便知是魔门异术,而练功的方法又如此邪门霸道,绝不会是什么好路数,似乎是颇有风险,白清儿为何要冒这个险。
房内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似曾在某处听过,但总想不起是谁?
另一把女子的声音道:"这个险是值得冒的,唯有练成姹女心法,才有十足把握杀人于无影无形。今趟全赖我们阴癸派和灭清道两门经典会一,始能还这失传近百年的圣门秘法一个完整的面目。"
徐子陵认得是阴癸旅长老级人物闻采婷的声音,心想灭清道岂非是给自己宰掉的"天君"席应所属的门派吗?如此看来房内男子该是灭清道的重要人物,像尹祖文般精于针刺头顶要穴,大有可能尹祖文本身亦属此一魔门派系。
男子冷笑道:"或者我们该感激岳山,若不是他在成都击杀席应,我们结为同盟的事势会被他阻止。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今天下的形势,实是我圣门一统天下千载一时的良机。若我圣门诸道仍是一盘散沙,势将痛失良机。"
闻采婷道:"许师兄说得对。"
姓许男子道:"闻师妹在这里好好为清儿护法,是我回六福的时候哩!"
徐子陵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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