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衣著淡雅,玉容不施半点脂粉,只以斗篷棉袍遮挡风雪,更突出了她异乎寻常的高贵气质和令人屏息的美丽。对寇仲来说,她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他永远都不能把她摘下来。
这大唐的贵女下马后示意寇仲陪他避到一旁,轻轻道:"秀宁是来送行的。"寇仲目光扫过立在远处为李秀宁牵著马儿的李靖夫妇,忽然生出一种奇怪和使他颓丧的感触,就像过去和此刻所干的一切事,都没有任何意义,将来也是模模糊糊的,茫然道:"柴绍呢?"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拙劣至要提趁这个人。
李秀宁垂首低声道:"他不知我来的。唉!你为何不肯见人家呢?"
寇仲脑海一片空白,苦笑道:"见面又能怎样?"
李秀宁脸庞倏地转白,凄然道:"你为何定要和二皇兄作对,难道不知他真的视你和徐子陵是好朋友吗?"
寇仲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神智清醒了些儿,沉声道:"兄弟也可以阂墙,何况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口告诉我,李秀宁究竟是帮你二皇兄,还是李建成、李元吉。"
李秀宁紧咬下唇,露出悲伤疲惫的神色,摇头道:"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寇仲心中一软,深切感受到她无可解脱的矛盾和惆怅。自己兄弟相斗的事实,定像个沉重的噩梦般在折磨这动人的公主,柔声道:"公主放心,我今趟入关,对秦王说不定是件好事。唉!他们都在等著我,我要走啦!"李秀宁似乎也找不到可说的话,点头道:"让李靖夫妇陪你们去吧!若可汗有甚么不测,秀宁怎向二皇兄交待?"
寇仲大吃一惊,终完全清醒过来,暗忖如给二人同行,岂非难施暗渡陈仓之计?忙道:
"这个万万不可,因为"李秀宁截断他大唷道:"是否要秀宁直接向可汗说才成?"寇仲心想再拒绝更是欲盖弥彰,颓然道:"就依公主吩咐吧!"李秀宁一对秀眸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深深瞧着他道:"到长安后,少帅可以见秀宁一面吗?"
寇仲为之愕然。
三艘战船缓缓驶离洛阳,先沿洛水东行,抵黄河后始改向内行。
寇仲来到船面土,找到秦叔宝,问道:"这二艘船上的郑兵,是否全在你老哥的控制之下?"秦叔宝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啦!"寇仲满意地拍拍他肩头,低声道:"将不属我方的人赶下船便成,犯不著杀人,让他们回去传话给子世充,气得他半死更大快人心。"
秦叔宝笑道:"这些事你还是嫩了点儿。我敢立生死状船上必有人通晓王老贼的全盘奸计,且有方法和宋金刚那边暗通消息,只要我们将这人抓起来,施以重刑,撬开他的烂嘴,可将计就计,教宋金刚栽个大筋斗。哼!他算老几,竟敢来害我?"寇仲一拍额头道:"还是老秦你比我行。"心知自己因李秀宁的约会,直至此刻仍未回复清明,故还是糊里糊涂的。
秦叔宝笑道:"你是否弄上李秀宁那漂亮的妞儿,以至纠缠不清?这可是犯不著。老哥我是过来人,火头来时,不如到窑子真金白银去买笑,只要你闭上眼睛,心中想着对方是公主,对方便是公主。完事后乾净利落,快活逍遥。一切事待天下一统再说,乐得无牵无挂,上沙场时是生或死只等闲事。哈!才乾脆呢。"
寇仲记起他暗恋吕梁派掌门千金一事,暗忖他嫖妓时定将床上的对手幻想为那住小姐,哑然失笑道:"这该算是你老哥的疗伤圣药吧!"再商量了一些行事的细节后,徐子陵来了,闲聊几句,徐子陵和寇仲往船尾密话。
大雪早停,但已遍山银裹,树梢纷纷披挂雪花,寒风拂过,两岸林木积得的雪团纷纷散落,化作片片雪花,在空中自由飘荡,蔚为奇景。
天上厚云积压,看中到的太阳沉往西山,天地逐渐昏沉。
寇仲问道:"李靖和我们的恶嫂子在干甚么呢?"徐子陵道:"我们的李大嫂并非蛮不讲理的人,只因和我们误会丛生,才不太客气吧!他们正跟王子和可汗谈论外方甚么突厥、铁勒、高丽、吐蕃、党项、吐谷浑、回纥、朔方的形势,谈得非常投契。"
又皱眉道:"我扮岳山到关中找李渊,你却凭甚么鬼方法潜入长安?"寇仲耸肩道:
"只能见机行事,长安的城防这么长,总有破绽空隙,入城后我们再以惯用的手法联络,到时再看看该怎样著手寻宝。"
徐子陵道:"我今晚便走,你要小心点。别忘记以李世民的实力,亦要遇袭受创。我们现在看似人强马壮,但仍比不上当日李世民的实力。"
寇仲道:"你有问过李靖关于李小子遇袭受伤的事吗?"徐子陵道:"有李大嫂在旁,很多事都不便开口。"
寇仲表示明白,探手抓著徐子陵肩膀,沉声道:"天黑后你离船登岸,千万要小心。若有人怀疑你的身份,立即开溜,勿要勉强。"
徐子陵关切的道:"你也要小心。"
寇仲闭上虎目,心神飞越到长安的跃马桥处。
在经历千辛万苦,重重困难波折后,决定他一生荣辱的关键时刻终于来临。悠然神往的道:"我会比你迟三天起程,过年前该抵长安,记得算准时间来和我会合。哈!还有甚么比茫不可测的将来更动人呢?"心中不由浮起李秀宁的玉容,旋又被宋玉致替代。
扮成岳山的徐子陵日夜不停的急赶三天路,这一天黄昏来到位于黄河南岸的桃林。
自李世民破去薛举父子的西秦大军,声威大振,很多接近潼关的本属中立的堡市纷纷归附李唐,为大唐军铺好出关的坦途。桃林正是其中之一,所以城墙悬上李阀的旗号。入城后,徐子陵投店休息,好养精蓄锐明早入关。
长安所在处的渭河平原区之所以被称为关中,因为束有潼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居四关之内,故称关中。
潼关为四关之首,为战国时秦人所建。北临黄河,甫靠大山,东西百馀里,开路于断裂的山石缝中,"车不容方轨,马不得并骑",有一夫当关,万夫莫过之险,本名函谷关,东汉后才改名为潼关。
战国时期,六国屡屡合纵西向攻秦,但亦只落得屡屡饮恨于函谷的凄惨下场。
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
就是这险峻的兵家必争之地,令长安稳如泰山,避过关外的烽火战乱。
徐子陵痛快的洗个澡,再戴上岳山的面具,又用从途中购来脂粉染料,依陈老谋传授的易容术,把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染成近似面具的颜色,以免被像雷九指般细心精明的人瞧出破绽。
愈接近关中,他愈是小心翼翼。无论行住坐卧,他亦凭过人的记忆力,不住重温石青漩指点他乔扮岳山的窍妙法门,又反覆把岳川遗卷载下的大小情事反覆惦记。连他自己也生出已化身为岳山的古怪感受。
回房后剩坐半个时辰,才到客栈附设的食肆晚膳。
刚跨过门槛,立即感到饭肆气氛异样。
摆了十来张大圆桌的膳厅只正中一桌坐著一名华服锦衣的高大汉子,夥计则垂手肃立一章。
那大汉见他来到,昂然起立施礼道:"晚辈京兆联杨文干,拜见岳老前辈,特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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